今日来太和楼听曲观戏的人门庭若市,与往日并无差别。依着前段日子着了风寒,昭妩豪气地放了她好长时间的假。
静养了这些时日,沈瑾文好的差不多,这便巴巴的回去了。
一曲终了,她落幕退场,掏出帕子擦拭着额前的汗珠,便准备到观众席那找闹着要观摩自己跳舞的沈亦棠。
“江大人,有失远迎啊。”
昭妩的嗓音悠扬,不紧不慢地传进了沈瑾文耳中,她的脚步一顿,站停在原地。
那被叫做江大人的人爽朗的笑了几声,“今日休沐,便带妻子前来见见昭老板的市面。”
“哈哈,大人客气了。前面请。”
……
那说话声逐渐远去,沈瑾文的指尖攥紧,无意识地握手成拳。
“姐姐你怎么站在这?”
背后的声音脆生生的,把对方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被吓得砰砰直跳的心脏,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
“无事,我们走吧。”
太和楼后院有个小亭子。
春暖花开的季节时,沈瑾文总会在闲来无事时坐下赏月。
可冬季实在太冷,草木都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霜,寂寥得看不到一点生机。
她已许久没来,可今晚却来了兴致。
与厨房讨要了一壶清酒,她独自一人坐在这庭院中小酌。
这酒甘甜,后劲却足。
一连喝上三四杯,就算是在白雪皑皑中,体内也是泛着热气。
素日来也惯会饮酒,可不知为何,现如今却感觉醉的不轻。
正准备将倒入杯中的酒送进嘴中,却被旁边的一股力给夺了过去。
也没准备抢,她只是绯红着脸颊,脑袋晕乎乎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姐姐何故躲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喝起闷酒来了。”
沈瑾文呼着气,眼眸中忽闪着波光。
瞧着对方古井无波的脸,那积攒在内心深处无处言说的苦楚喷涌而出。
“今晚见到江大人一家来这,我想起了我那死的不明不白的父亲母亲了。”她闭着眼,泪水顺着眼尾连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大多数是在乡下山庄静养,因而不是经常在城中府邸居住。
但阿爹阿娘十分疼爱我。因此每次休沐总会回来看我,带我出去转转。
可有一日,我在家坐等右等,却等来了一身狼狈的陈姨。”
泪水将衣襟打湿,沈亦棠抵着拇指轻柔地撇过那人脸颊上的泪痕。
“她与我说家中出事,阿爹阿妈死于非命,府邸被一把烈火烧得干干净净。”哭过的眼睛红彤彤的,鼻头也被染上了颜色,“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我就与陈姨看了三天三夜。我们趁着天黑,把爹娘的骨灰……一捧一捧的……装到盒子里面……”
不管脑海中回忆起多少遍那时的场景,她总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掌捂着脸,她无声地抽泣着,语气中带着厚重的绝望,“那时我多么痛恨自己的孱弱……我又为何不是个男子……就连自己爹娘的骨灰都不能完整的带走……”
沈亦棠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泣不成声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