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窗的尸体虽不多,却也堆成了一座小山。山中有与我们衣着一致的同学,也有山外的上班族,手里还死死攥着通勤包的包带。
这大概是世上最凄凉的一座山,其中有已然石化的石身,也有毫无声息的肉身。
触目惊心。
惊骇中,那石像鬼轰然倒地,宛如地震降临。
教室棚顶的吊灯剧烈摇晃,灰尘簌簌下落着,我连滚带爬地冲向冯预——他头顶的吊扇仅剩下两个螺丝在苦苦支撑,随时有坠落的风险。
可他却在我逼近时将我一把拽过,先行抱着我滚到了一旁。像是早已预料到了。
他抱着我滚了五六圈,吊扇坠地的扬尘迷了我们的眼。
我被他搂在身下,心跳如鼓,吃痛地眨巴着眼睛,想用泪水把灰尘逼出去。他也是如此,眨眼时还不忘用热烈的心跳来回应。最后,我们泪眼婆娑地对视着,说不出的滑稽。
震动停止了。我和他就此僵持着,合力维持着诡异的沉寂。
“圆圆,你没事吧。”林愈竹终于开口,为这场默剧按下终止键。
冯预利索地起了身,顺带拉我站了起来。
我瞥见窗口旁那座小型尸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尸堆中石化的尸体变多了。他们究竟是被石像鬼吃掉后才石化的,还是被吃掉时已经石化了?
总之,不能让它们完整地留在我们身边。谁知道它们石化后会不会变成石像鬼来杀我们。
冯预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三下五除二就用针将它们轰了个粉碎。
石像鬼应该不会攻击同类,我们好像都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脑中乱作一团,胡乱地插播着新闻播报声,还有隔壁班体委在撞门后碎掉的画面。
疑问多到快要将我吞没。我挣扎着甩了甩头,仓惶望向林愈竹:“竹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真的有超能力?”
“不应该啊祝圆,你刚刚在门后没听到吗?人在濒死时,异能就会觉醒。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每个人的名……”冯预正说到激动处,却突然像被定住一样,微张的嘴唇颤抖着,求救般地看着我,整张脸只有眼球能动。
我终于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冯预快要被石化了。
石像鬼是人变的。被巨型石像鬼的眼球吃掉,就是转化的条件之一。
这也就能解释新闻中受害者的遗体为什么会变成石像,甚至不翼而飞。
林愈竹显然知道得比我多,可眼下来不及探讨,必须马上救下冯预。
“竹子,快教教我该怎么做?像刚才一样祈祷?”
“圆圆,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有没有频率限制,如果有的话,恐怕……”
恐怕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冯预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见证自己的爱慕随着他的灵魂一同冷却到冰点。
可林愈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有使用限制的?按理说在刚刚她救冯预之前只救过我啊,她又是从哪次发动能力时得知这个信息的?
脑子转得快要冒烟。如果说我的能力是实现别人的愿望,那此时最希望冯预活下去的,就是他自己。
我没有勇气看他,只能闭上眼全神贯注地祈祷,祈祷冯预的愿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