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现在看起来机器狼狈,一只手被铁链锁住,她勉强能在整个牢房里移动,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站起身,秦之予看见她的眼睛正如宋元亦描述的那样,已经失去眼白了。
少女似乎失明了,她只能根据人的呼吸声摸索着走到牢房前,猛地抓住牢房的木栏,发出“嗬嗬”声。
秦之予上前两步,看见她大张的嘴巴里空空如也——她的舌头被拔了。
“他们到底……为什么?”
宋元亦的声音都在颤抖。
为什么?
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这个年纪的姑娘正值青春年华,秦之予见过许多这个年龄的姑娘,有的已经订婚,在闺房中畅想自己和心上人的婚后生活;也有的会和母亲撒娇要出门,和小姐妹去最出名的铺子裁制新衣裳。
可是眼前的女孩,被割掉舌头,被弄瞎双眼,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被当做牲口一样对待,被用来献祭给所谓的“贵人”,宝贵的生命就好像一根寻常的礼物一样,被送给了贪婪自私的“贵人”。
甚至,梨花镇上还有很多像这样的孩子……
他们被带到镇长家,被哄骗着,说跟着“贵人”会有好日子。
也许,这些女孩在出门前还兴冲冲地和家人说,等自己发达了就带着全家一起搬进登州城内,去过好日子。
可是再也没有了,那些鲜活的生命被黑夜中的荧光带走。
她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铁链磨破了手腕,她们撕心裂肺的叫喊惹怒了看守的人,所以被割掉了舌头,她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脱落,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一点点被抽干。
直到有的父母反应过来不对劲,就像萧吟月的父母一样,他们冲进镇长家,要求自己的女儿回来。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也许他们知道,但是不愿意面对。
甚至……
秦之予突然想到,传言中的柳家乐善好施,时常救助流民——那些流民去了哪里?会不会也像那些孩子一样被献祭。那些绝望的人们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以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结果却只是另一个更黑暗的深渊。
甚至,他们死后,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姓名。
祭祀在晚上举行,眼前这个柳家的女孩也是死于夜晚。所以,在“域”中,镇上的人们恐惧黑夜。
秦之予直视眼前的少女,她开口唤道:“柳璎?”
少女愣住了,漆黑的眼睛怔愣地盯着秦之予。
秦之予继续说道:“你和清风院的主人是兄妹关系,对吗?”
“呃……啊……”
少女听到“清风院”三个字,痛苦地捂住脑袋,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也摔了出来——一团发黄的信纸。
秦之予捡起地上的信纸展开,信纸很皱,但是并没有任何的破损,可见柳璎对这封信极为重视。
“这是……遗书?”
秦之予颤抖着出声,宋元亦和沈鑫接过信纸,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写下这封遗书的人正是柳璋——那个他们在香满楼遇到的,进京赶考的书生“柳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