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予和宋元亦是半月前出发去登州的,登州知府来信说城里有个游荡在各个学堂之间的邪祟,那些学子们被吓得都不敢去上学,有些被鬼魂缠上的学子回去之后惊悸忧思、夜不能寐,书都读不进去了。登州知府原本还想着稍微瞒一瞒,结果瞒了还不到十天,就有好几个学生疯了,知府这才知道事情闹大发了,赶忙给京城的阴阳司写信如实说了这件事,一听说这件事涉及学生,秦之予连夜就带着宋元亦出发了,连沈鑫都是第二天才知道自家副司带着人就走了。
阴阳司平时都是秦之予管事,她上头的司长在外云游顺便除除邪祟,秦之予带着宋元亦一走这些杂事一下都落在了沈鑫的肩上,再加上来了个叫小云的小祖宗,这些日子沈鑫叫苦不迭。
秦之予没说话,解下腰间的香囊放在桌上。
这是阴阳司特质的百宝囊,什么都能放——包括鬼魂邪祟。
“这是……把那个鬼带回来了?”
“那个鬼有问题,我没杀。”秦之予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这个鬼是个被人练就的‘血煞’,生前是个书生,不知道名字。”
“血煞!”
“嗯,但是这个‘血煞’是个半成品,按理来说应该无差别杀人,可是登州城内除了有人被吓到,一条人命都没出。”
说罢,她转向宋元亦,说道:“还记得我们在香满楼见到的那个叫柳璋的书生吗?”
“他怎么了?”
“那个柳璋衣服袖口的花纹是柳枝。”
沈鑫不解地问道:“柳枝?谁家会在衣服上秀这个啊?要是读书人的话,不是更喜欢秀竹子什么的?”
“没错,柳枝花纹很少见,我只记得登州柳家的子弟衣服上会秀这样的花纹,但是我在魂玉里看见的那个鬼魂,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的衣服袖口也绣着同样的花纹,所以我见到那柳璋的时候才会觉得奇怪。”
阴阳司中人人都有些本事在身上,秦之予能通阴阳,靠的就是魂玉。魂玉能带人进入鬼魂邪祟制造的“域”,破“域”之后,就能把作乱的鬼祟送到阴曹地府,至于后面是转世轮回还是如十八层地府,那就是阎王爷的事情了。
沈鑫也说道:“那柳璋说他们三人是青州来的,但是那个鬼魂却出现在登州……秦姐,你觉得那柳璋有古怪?”
“我暂时还不知道,那个鬼魂……他的‘域’很奇怪,一点杀意都没有,我和元亦进去之后,只看见一片虚无,所以我先把那个鬼魂带了回来。”
“可……”
沈鑫还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外的小师弟跌跌撞撞跑进来。
“怎么了?”
“师兄师姐,秦副司,出事了!镇远侯府的三少爷被邪祟杀死了!死状凄惨啊!那二少爷也被鬼魇着了,疯疯癫癫的,赵家的人来请秦副司赶紧过去看看!”
赵家出事了?
“这,赵家刚惹事就遭报应啊?”
“啧,说什么呢?”
秦之予不忘让小师弟先把小云安顿好,便带着宋元亦和沈鑫出门。
赵家诡事1
赵家祖上是开国功臣,靠着从龙之功成为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还得了个镇远侯的封号,如今的镇远侯爷因军工被圣上封了护国大将军,看起来是前途无量。不过侯府的小辈却不及侯爷半分,大儿子在战场上受了伤,如今只能京城的巡防营当差,这辈子怕是都上不了战场了;大女儿嫁给了三皇子做王妃,可惜入府三年都未能有孕;二儿子是个混账,侯爷连见都不想见;小儿子平平无奇,性格木讷,身子又不好。
赵家的管事就在阴阳司的门口等着,他是听说了自家二少爷今天对阴阳司的人出言不逊,管事生怕人家不愿意上门,连措辞都想好了,一见到秦之予带着沈鑫和宋元亦出现就殷勤地迎上去。
秦之予不和他多废话,直接说道:“带我们去赵家。”
管事连连点头应是。
秦之予几人乘着马车来到镇远侯府时,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绸,大门前的丫鬟小厮都是一副丧气的模样。管事带着几人穿过前院一路行至侯夫人所在的金玉苑。
几人一进门,便听见侯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上午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抛下娘走了啊!”
小儿子被杀,二儿子疯癫,侯夫人悲伤欲绝,见到秦之予时想要起身迎接,却险些跪倒在地,被身旁的嬷嬷搀住才没有倒下去。
“哎哎,夫人慢些。”
到底是长辈,人家儿子又刚出事,秦之予自然不能受这一拜。
镇远侯府的夫人高氏不过四十多岁,秦之予从前见过几次,因保养得当又得侯爷宠爱,明明生养了四个孩子也全然看不出。如今却像是苍老了几岁,精神气都没了。
“秦副司,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抓住那个凶手!”
“夫人您先别急,咱们有话慢慢讲。”
宋元亦扶着侯夫人坐下,几人落座之后,秦之予这才开口:“夫人,您方才说要我们抓住凶手?您要知道,我们向来只管阴阳之事,若当真是人为,您该去报官,找大理寺主持公道。”
“秦副司,我怀疑有人对我儿用了厌胜之术,这才招来了鬼魂害他!”
秦之予挑挑眉,自己这还什么都没有查呢,侯夫人先断定凶手了。
“夫人,咱们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知二位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这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我们总要查了才知道。”
“是是是,秦副司说的是。”侯夫人忙点头,一说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顿时悲从中来,哽咽得说不出话,一旁的嬷嬷赶忙递上帕子让自家夫人擦眼泪,“我小儿子的遗体就在他自己的院子,还没入棺,老二被我关在隔壁院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