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已经无路可走。厉慕寒唯有手起剑落,刺死了那匹领头狼。
他眼露幽幽凶光,血淋淋的剑身在淌血,骤然间,狼群已经猛烈地攻了过来。
仅余的五六个侍卫和厉慕寒唯有拼死一战。
然而,雪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厉慕寒也无能为力,只有孤身一人继续奋战。
厉慕寒的身上也渐渐出现被爪子撕裂的痕迹。但在这时,花蛮儿终于升起了火。那在帐篷里升起的火,把整座帐篷映照得如同一个发光的天体,让所有的雪狼都在瞬间惊退了好几步。
厉慕寒大喜,喘着粗气盯着帐篷。
他看见花蛮儿提剑冲了出来,连忙一把将她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帐篷渐渐着了火,雪狼像见了鬼似的火速退隐了。
花蛮儿倚靠在厉慕寒怀里,忘记了挣扎。或许是方才的经历让两人都虚脱了,需要彼此的支撑才能够继续活着呼吸。
可是,才过了一会儿,花蛮儿突然痛苦起来,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错了——”
她陡然推开厉慕寒,跪倒在雪地里痛哭。
“如果不是我执意赶路,也不会夜宿于此,不会遇上雪狼,让兄弟们遭遇不测,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厉慕寒闻此言,眉头一皱,眸色微敛。
的确,也难怪花蛮儿自责,这些侍卫的死状也忒惨了一些,全身血肉模糊,皮肉撕咬,面目全非,有的甚至缺胳膊断腿。
然而,厉慕寒走过去,一把将花蛮儿攥起来,拉进了另一个帐篷里。
他将她紧紧抱住,坐在被褥上,低声厉令:“不许看!不许哭!更不许自责!你没有错!昊儿在玄都命悬一线,平叛之师陷入困境,你日夜兼程赶去救人,这有什么错?狼群的出现只是意外——”
“不——”花蛮儿依旧执拗的哀泣着。
“不什么?”厉慕寒紧紧抱着她,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上,冷静如死水的声音不掺杂任何一丝情绪,“花蛮儿,要上战场的人,必须看淡生死。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命,还是兄弟们的命。在战场上,因为一个将令的疏失,冤死的将士何其多,这早就不足为奇!如果条条过错,条条生命都这么计较,计较得完么?”
“蛮儿,善良固然没有错,可是过于迂腐却要不得!你又不是有意的,别把自己置身于那么高尚的境地,会活得比较自在些!”
厉慕寒用他固有的“强盗逻辑”安抚着花蛮儿的良心。
花蛮儿渐渐安静下来,渐渐气顺了,呼吸平稳了,心里的一团闷气似乎也驱散了不少。
“你睡吧,到天亮,还可以睡两个时辰。朕去外面,把那些侍卫们的尸首全埋葬了,省得你明早起来看到这血腥场面,又要良心不安!”
厉慕寒轻轻放下花蛮儿,站了起来,撩开帐篷走了出去。
花蛮儿咬着唇,躺在那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此时,正是寅时方始。
厉慕寒忍着满身疲惫和断指之痛,在小树林里用剑,用木棍挖开了一个大坑。然后,寻齐了二十个侍卫的残破尸身,全投在大坑里,集体埋葬。
然后,简单立了一个碑。
至于那些雪狼尸身,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在意的是火就快灭了,狼群是不是又会出现,又来寻仇。
厉慕寒将刚才侍卫们送来的另一摞枯枝也扔火里了,然而,他估摸着这量一定烧不到天亮,故而又拖着一身疲惫去搜刮了一堆柴火来。
而后,他也不敢进去帐篷睡觉,就势盘腿坐在篝火旁,一边打坐运气疗伤,一边守着篝火,及时添柴。
就这样,一直守到了天亮,直到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雪地初融,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厉慕寒钻进了帐篷,见花蛮儿睡得又香又沉。
他实在不忍心惊醒她,就在她身边和衣而卧。也是疲累至极,不知不觉也沉入了梦乡。
直到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微微一颤,仿佛从崖顶坠|落深渊,猛然惊醒过来。
一睁眼帘,就见到花蛮儿愠怒的小脸:“厉慕寒,都几时了,你还睡?快点起来啊!”
他的腿传来一阵剧痛,“嘶——”他忍不住低嘶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腿缠着人家的小蛮腰,被花蛮儿狠掐了一下。
厉慕寒赶紧将腿挪开,花蛮儿已经霍然站起,弯腰奔出帐篷。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厉慕寒也赶紧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果然,花蛮儿已经疾步上前飞身上马,策马扬鞭,向边关飞奔。
厉慕寒也连忙飞身上马,追随而去。
自此,花蛮儿得了教训,再不敢错过住宿。乖乖的日出而行,日暮而息。
可是,投宿客栈时,她不再让厉慕寒靠近半步。
厉慕寒小指的伤也痛,因此亦没有心情与她调|情,又怕逼恼她,也就时时避退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