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用巾子仔细擦着贺应渠的眼睛,一双眼睛用去了半刻钟。
完毕后,又将一小瓶交给银霜,“早晚各用一次,女郎不宜用眼,这两日卧榻静养,切记不可揉眼睛。”
银霜接下瓶子,点了点头。
银霜本打算歇息两日再赶路,可贺应渠不应,她怕官兵追捕二人,且她心下实在不安,她要尽快找到阿父。
银霜自是一切都听贺应渠的,只得将贺应渠的眼睛用布条蒙住,带着贺应渠奔向凉州。
二人日夜兼程,到了雍州之时,盘缠所剩无几。
二人一人一个蒸饼,落脚在破庙中。
北边的白日与上京并无差别,可到了晚上,却比上京凉了许多。
二人点燃篝火,挨在一处。
贺应渠摘下布条,日夜兼程,大夫的药早已用完,眼睛视物仍是模糊。为了不让银霜担心自己,她哄骗银霜自己已经好了。
二人情况并不乐观。
是夜,贺应渠睡不着,二人轮番守夜,可是银霜从来不叫醒她。
“银霜,眼下是何处?”
银霜望向门外,“女郎,已到雍州。”
“雍州啊,”贺应渠转了个身,喃喃道:“快到凉州了呢。”
银霜点了点头,“女郎快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银霜,我睡不着。”
银霜静默,她也睡不着。
二人无言,她们离开上京之时,满脑子只有回到凉州一个想法,但是当二人入了雍州,却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就算二人到了凉州又能怎样?
“阿父生死未卜,贺家军眼下不知是何境地,她们二人所剩盘缠无多,且自己眼睛又有大碍……”贺应渠内心叹道。
“眼下已到雍州,女郎不要忧心,贺将军英勇无比,且身边又有孙先生和我兄长,想来定能逢凶化吉。”
“银霜,你也相信阿父不会背叛凉州吗。”
“那是自然。”银霜不由提高声音,一脸正色道:“我家世居凉州,大母自小便和我说羌人甚是可恨,他们不仅抢汉人吃食与土地,还肆意杀害汉人。是贺家,贺将军来了凉州,救了凉州的子民。大母总说,若是没有老贺将军,她怕亦被羌人杀害,哪还谈得上阿父降生,更何论我与兄长了。”说罢,羞涩地笑了。
贺应渠也笑了,她见过银霜的祖母,老太太年岁已高,但精气十足,常拿着棍子追着银霜的哥哥。老太太见贺应渠来,总是拉着她嘘寒问暖,贺应渠幼时便想,银霜怎么不同她祖母那般有趣。
“也不知大母他们怎样了……”
如果凉州真的失守,贺将军真的通敌,凉州百姓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