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铁栅门再次被打开,在阿克曼跨进牢房的一瞬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嘭’地一声巨响,暴走人喷射出一口鲜血,接着就彻底没了呼吸,软绵绵地耷拉在铁架子上了——
无声地寂静比刚才发狠的咒骂要来得更加恐怖,
安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用尽全身力气撑住自己,才没有在阿克曼和米勒面前过分失态。
“阿克曼,你怎么”,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阿克曼看都没看安一眼,收起枪,面无表情地坐上主位。
米勒不屑冷笑出声,他啧啧地摇了两下头,走到安面前,用手中的文件挑衅地拍了拍她的下巴:
“塞西莉娅,我说你怎么老是露出这种表情,跟没杀过人似的”,他恨恨地啐了一口,“t装什么圣母!”
塞西莉娅总是这样,仗着阿克曼对她的偏爱做出一些在米勒看来不可理喻、且非常挑衅先生权威的事。
塞西莉娅根本就不在乎先生,这是米勒这些年来得出的结论,但她凭什么!凭什么她能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凭什么她在先生那就有数不完的豁免权?!
“呵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需要被你教育?”安调整好情绪,一把推开米勒。
“阿克曼。”
她跨步走到阿克曼面前,蹲下。
“阿克曼,我们做的太过了。”安神色有些痛苦,“有一点那人说得对,我们不是上帝,没资格决定谁生谁死,更没资格强行剥夺他们的意识,我们不可以再——”
“我们确实不是上帝,但我们是领导者。”阿克曼面无表情地打断安,“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5年前就已经商量得够清楚了。”
5年前,在管理局决定使用伊登科技那年,方舟上的人因为资源短缺开始了漫长的内斗和自相残杀。
其实原本只需要维持住方舟上可持续的生态系统,保持方舟的性能上不出什么差错,这个方舟就可以一直运转下去,直到他们找到新家园的那一天。
但人类就是这样,只要有自我意识就会陷入利己主义和利他主义的死循环。
有些人开始拉帮结派、有些人利用压榨别人不劳而获、更有甚者在听到方舟可能会出问题的风声后,开始掠夺别人的食物和地盘
事情越闹越大,到最后,方舟上没有人继续工作,全部都在互相抢夺内斗。
方舟内部的生态体系彻底遭到破坏,而外部的系统也好巧不巧地发生了故障,这些最后的人类,差一点点就在冷浩瀚的宇宙中彻底灭绝了。
安的守卫军不是没有管过,但不通过大规模暴力手段的管制根本起不了任何威慑力,无措的守卫队很快就被暴乱的群众压在了劣势地位。
“安你记住,人性本就是贪婪的”,阿克曼疲惫地揉揉眉心,“有些人拥有的越多就越不满足。给他们自由,就是将方舟上的其他人都置于危险中。”
“别忘了,我当年是给过你机会的”,阿克曼把手放在安的肩膀上,“但你管不住他们,也不可能管得住他们。”
“不要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安沉默地看着暴走人死不瞑目的双眼许久没有说话,阿克曼无奈地叹一口气,吩咐安等会把这里收拾好,先回管理局处理事务了。
米勒没有跟着阿克曼离开,
他双臂抱肩一脸兴味地看着安亲自浇水、拖地、将架子上地尸体搬运到拖去火化地车子上。
即便被阿克曼当场斥责,但在屋子里只剩下安和米勒的时候,安依旧当米勒不存在一般忙活自己的事,没给过他一个正眼。
米勒本是想趁着安被阿克曼斥责后,自己也连带着羞辱她几句,发泄一下心中积攒已久的怨恨,
但对方这种毫无所谓的态度和明目张胆的无视刺痛了他。
——又来了,这个女人又开始居高临下地漠视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自己在她眼里永远是那个跳梁小丑。
终于,米勒忍不住一个跨步站到安面前,他用脚后跟踩住安的拖把强迫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通讯器的声音适时响起,米勒瞟了一眼,嘴角慢慢爬上一丝变态的笑容,然后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大笑出声来——
“你要是想帮我一起打扫,那这里就交给你了,米勒。”安无心和这个变态浪费时间,她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将手中的器具一把推到米勒身上。
“终于让我逮着了啊塞西莉娅!”米勒擦了擦眼角因为大笑而溢出的眼泪,“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叛徒。”他凑近安低声耳语。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厌恶的拉开距离,一副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的表情,“你要是怀疑我,大可以告诉阿克曼。我接受他的一切惩处,如果他信你的话。”
“我没那么傻,不会现在就告诉先生!”米勒已经过了找到点线索就和阿克曼打小报告的阶段,“不过塞西莉娅,你昨天冒死救那个男人的时候,想过他今天就会死吗?”
“什么?!”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掩盖不住的情绪。
米勒冷笑出声,更觉得先生对她的好真是喂了狗。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米勒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准备转身离开,但这次安却一个健步上前拽住他的衣领,不让他移动分毫。
“行吧行吧,我说。”米勒慢条斯理地从安的手里抽回自己的衣服,一脸兴味:“我刚刚接到通讯。昨天你救的那人在今早的抓捕行动中拒绝逮捕,在我的人赶到之前,就已经从悬崖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