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燃没有回应,并加快了步伐。
夏今棠眼见他极速的步伐就要甩脱自己,情急之下立刻冲上去,将他的胳膊往后拽——
“许亦燃!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不帮我点祈愿灯呢?!”
许亦燃被她这番愚蠢的问题顶着脑门质问,彻底被激怒。
如她所愿,他不再妄动分毫,像是修罗神像般肃立在原地。一双暗若黑潭的眼睛直视她,压得深沉:“夏今棠,我到底喜不喜欢你,你感受不到?!你以为这种无聊的拍卖会我会喜欢参加?你以为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如果是我嫌司机吵不会亲自出手?你以为我争到现在这个地位,真的会有所谓的社恐?你以为我忍不住封你的唇,是嫌你吵闹吗?!”
每说一句,他阴鸷的脸都要朝她的脸压迫一分距离。说到最后时,夏今棠的手掌立刻推在他胸膛,示意他如果再靠近,后腰恐怕会直接折断。
耳边终于戛然而止,夏今棠强撑着一尊活的阎罗,赶紧见势插话:“好好好,我都知道了,那你既然都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顺便帮我祈个灯呗?!”
许亦燃弓着身,垂眸盯了眼“摸”在胸前的手,正要张嘴警告她注意某些分寸。打死都未曾想到,当他再度往身下压迫一分时,胸口某处不可言说的部位,传来一阵剧烈酥痛——
摸、改为揪了。
她跟个壁虎似的抓着。
许亦燃嘴角抽搐了几个毫米,该警告的「分寸」始终没说出来。
“松手。”他冷峻而面不改色。
“我松手就摔下去了。”她慌乱如丧家之狗。
许亦燃往别处翻了个白眼,咬着牙将她的后腰揽起来。待她站稳后他顺势往后边一推,与她擦肩交错,将她甩在身后迅速离场。
夏今棠紧跟着追到会馆之外,眼睁睁看到他上车也没法拦住。她气得朝车尾怒吼:“不是!你以为谁在乎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不管怎样你倒是把祈愿灯还给我啊?!”
回应她的,是渐渐隐去的车尾。
可恶啊……
许亦燃这个人简直太莫名其妙了,她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
夏今棠正要想办法去追灯,身后的会馆内突然传出来拍卖师小姐姐的声音——
“抱歉,刚接到电话,许先生的拍品「月光琉璃盏」出了些意外,无法展示,我们来进行下一件拍品吧。”
透过微微打开的门缝,夏今棠看到会馆内电子荧屏上展示的图片,惊得脚跟差点没站稳。
——原来,这个东西就是月光琉璃盏?
真的就是她那天被撞碎的东西?!
可她不过醉酒而已啊,当时的许亦燃,到底在慌什么……
“听说,你是夏今棠的闺蜜?”
夏今棠正望着电子荧屏,整颗心脏跳跃得不成章法,突然被旁边熟悉的声音引出神。
季芷杉一改前世公主般形象,穿着普通的浅蓝色珍珠连衣裙,不知何时起已经站在她面前:“夏今棠,她会有闺蜜?”
夏今棠视线不屑地瞥在她身上,挑眉问:“你季芷杉都有颗龌龊肮脏心,夏今棠有点闺蜜怎么了?”
季芷杉怒目而视:“我招你惹你了,嘴吃什么了这么脏?!”
夏今棠:“我还能吃什么,自从夏今棠死后,「芷杉爆炒狼心狗肺」就没断过,我当药吃的。”
季芷杉气得嘴都歪了,却强撑冷笑:“用这般幼稚的语言中伤我,你就觉得很舒坦了是么?拜托,能不能跟我一样成熟稳重点,你的好闺蜜夏今棠既然都已经成灰了,将她的过往视作灰飞烟灭不行么?这样斗嘴皮,她还能复活不成?!”
夏今棠一副我见犹怜的面孔,阴阳怪气道:“听说你爸也已经摔成了碎骨头,后来有拿去喂狗吗?”
在季芷杉的胳膊抬到腰部之前,夏今棠眼皮都没抬,直接往旁边凑过来的玩意儿甩了个耳光,甚至还预判到她想说的话,直占先机——
“没人打过你是因为你爸妈死绝了,但不代表全世界的人都死绝了。”
季芷杉捂着右脸,想说的话被生生扼杀在喉口,搞得她现在不知道找什么话接。
接不住就不接吧,她选择暂时服软:“我知道你们都为了夏今棠恨我,但我不是没得到报应吧?现在我已经卑微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了,你们就非得赶尽杀绝?!我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跟你谈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吗?!”
夏今棠将手一摊,满不在乎:“有正事你倒是赶紧谈吶,但凡你没那么多废话,至于到吃巴掌的地步?”
季芷杉狠狠将不甘往肚子里咽:“我听他们说,夏今棠给你托——”
话音未落,夏今棠先甩了她一个耳光。
毫无道理。
季芷杉凝着眼泪,懵了:“你干什么?”
夏今棠动了动手腕:“你带着极大的「诚意」来跟我谈很重要的事情,我不过就是甩你个耳光,你就要打算停止了么?”
季芷杉咽了口唾沫,分明是想杀人的眼神,语气却极度诚恳:“我听说夏今棠给你托梦,让你帮她收集99盏祈愿萤灯挂在青雾山上,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很——”
差点就要说完,又迎来一个耳光。
凝固了将近半分钟,季芷杉将凌乱的头发捋顺后,擦了擦嘴角的血,沉着心继续说道:“我很乐意帮助你。”
夏今棠牵着她的裙角擦了擦一手的化妆粉末,漠然道:“不需要。”
蓝色连衣裙上,沾染了大片白色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