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当情趣,长臂揽过腰肢,将她按回榻上,伏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恨我多些,这样我也快活些,好过从前横生那么多妄念折磨心神。”
沈覃舟咬着唇,脑袋一片缭乱晕眩,眼角划过的咸湿,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她终于知道怕了,终于服软了,终于带上哭腔:“别碰我,好不好?我还在孝期,他们都还尸骨未寒。”
谢徽止欺身覆上来,细细啄吻那些泪渍,伏在她细薄的背上闷笑:“傻孩子,哪有那么多规矩。”
到底挨不住情香,何况沈覃舟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赤裸的肌肤在他的亲吻下颤栗,指尖揉捏着肌肤,一点点唤醒那些久违的记忆,从此她唯他所有,再无人可以沾染分毫,而那不知死活之人,也终于成了死人。
静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连风雪声都停顿了,沈覃舟空洞着眼望着那头顶虚无,最后她呜咽一声,死死咬住他的肩头,宛若困兽犹斗,可还是无助地哭了:“谢徽止杀了我吧。”
“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他知道她伏在枕上泪如雨下。
过了许久,她像是哭够了,挣扎着撑起身子,掀开锦被:“我要沐浴。”
谢徽止知道她的习惯,顺手将她搂到怀里:“我抱你去。”
“不用,让我一个人静静。”沈覃舟拒绝,情绪也不见方才那样激动,身心俱疲,说完便跌跌撞撞下了榻。
他倚在榻上,目光落在她光洁的雪白天足上,沉声唤她:“穿鞋。”
沈覃舟并未理会他,一步步径直朝里走去。
他也知不能逼太狠,要留喘息的余地,于是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等到红烛燃尽,还不见人出来,等到心头一股凉气蹿上来。
没人知道谢徽止发现沈覃舟仰头躺在浴桶里,面色煞白好像一具尸身时的惊骇,她的手肘搭在浴桶边上,手腕却犹嫌失血太慢垂在水里,上边赫然是几道深浅不一鲜血淋漓的划痕,一块碎瓷沉入桶底,热水熨烫染成淡红色,他从不知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血。
谢徽止整个人神智都不清醒了,好几次想把她从水里抱出来,却因双手抖得厉害没能成功,最后只将那只手腕从水里捞出,厉声喝道:“来人啊!去叫张青,让他带止血的外伤药过来,快!”
张院判收拾完药箱外的瓶瓶罐罐长吁短叹着被苏嬷嬷客气请出内室,沈覃舟斜倚在床头,望着腕上层层白布神情木然,到底还是差了一步。
外头冰天雪地,苏嬷嬷的心却好比热锅上的蚂蚁,这些日子她是清楚那位在郎君心上的分量的,上次出逃已经发落了不少人,这次更是见了血,只怕自己又要遭殃,真真没一日安生日子过。
“自打女郎进府,依着郎君吩咐,府里一应利害物件儿我们都仔细收妥帖了。”床帐一角遮住谢徽止此时的神色,苏嬷嬷跪在地上心头不由紧了紧,默默提了口气,又恼又恨接着道:“只是近来女郎喜饮酒,期间有几回酒醉摔了盏,平日负责收拾的那两个小贱蹄子竟也疏忽,少了碎瓷也未及时发觉,这才闯下今日这事儿。”
“如此懈怠值守也不必留了。”狐裘裹挟着外头冰封千里的寒气,哪怕屋里烧着地龙,也瞬间凉了许多,“往日嘱咐你们的全当耳旁风了?今日若不是发现得早,你也不用腆着脸再同我讲了,另外等她好了就把丹蔻调回屋内贴身伺候,寸步不离给我盯着。”
“老奴这就去安排。”苏嬷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领了命便退出屋子,顺便让屋外守着的人也退得远些。
屋子再次静下来了,床帏随之被掀开一角,谢徽止站在床边,冷漠的像一块寒冰,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淬着无穷无尽的怨恨,沈覃舟缓缓阖上眼背过身去。
“没死成,是不是很遗憾?一想到又要面对我这个刽子手,是不是就觉得很痛苦?”他在背后冷清开口。
沈覃舟蜷缩在被子里,闷声问道:“我不该遗憾?不该痛苦?”
谢徽止却再瞧不得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扣住肩转过身子,阴鸷地盯着榻上因失血而唇色青白的某人,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再不同床上的亵玩柔情,一点点慢慢收紧,她不是一心求死吗?干脆遂了她的意,也好省心省事。
“你倒是刚烈,知道如今我对你正新鲜舍不得你死,既杀我无门,便想去死,想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在世上不得好过么?”女人血丝密布的眼瞳倒映出他的疯狂,谢徽止无不讥嘲道,“可你想错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没了你,我不过失意几日,之后日子照样潇洒畅意。”
沈覃舟由着他掐住自己脖颈,冷眼看他嘴上说着极尽刻薄的话,明明已渐觉呼吸困难,却还是挑衅:“若真如此,你急什么?大冬天的出了一头汗。”
谢徽止温柔一笑,到底还是松了手:“近日父亲又同我提了亲事,他已默许我将你养在别院了,你也不用担心,表妹性情柔和大度,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她还是容得下的,婚后她自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安心在这过完你余下的日子罢。”
沈覃舟死死盯着他,眼中是勃发的恨意和怒火:“你故意恶心我。”
“你总是不学乖,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同我玩笑,公主是不是觉得沈氏一族没了,你便真的无所顾忌了?”
谢徽止回望着她,眼神轻柔,神色柔和,气度一如当年在白塔寺时两人初见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殿下可别忘了,昭荣公主府你那些忠仆现今还被关着呢,到底主仆一场朝夕与共,其中还有个叫茯苓的,从前在你身边不起眼,没想也是个烈婢,以为你死了,偷偷上了好几次吊,囔囔着要去地下追随侍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