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了然,哪有什么刺客,不过是有人在护旧主罢了。
沈覃舟并未理会男人的威胁,摘去满头珠翠,披上灰暗斗篷,翻身上马,冷声喝道:“符卫,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这是命令。”
黑衣人死死盯着眼前人,眼底闪过跃跃欲试的精光,微微一笑:“遵命。”
玉门关
车窗半开,沈覃舟捧腮专注看沿途景色,茯苓面色发白,不知殿下在看些什么,心中惦记追兵。
“殿下,符卫还未回来,他会不会出事啊!”茯苓有些不安望向窗外乔装打扮护送马车的暗卫,知道这些都是公主昔年苦心经营起来的。
沈覃舟垂眸瞅着手中茶盏,细而白腻的素盏,质地极佳:“快了。”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得后方传来阵阵马蹄声,马车缓缓停住,符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殿下,属下来迟了”
茯苓撑出半个身子,目不转睛盯着他:“怎样?”
奈何符卫只将身子俯得更低,显然是失手了。
沈覃舟在车里并未露面,微顿半晌,才淡声道:“无妨,定是王珏拦下了你,既然我出来了,一切来日方长。”
“殿下,我们现在去哪?”茯苓难掩失落,整个公主府只有她被救出来了。
“西洲,我们去找邬邺琰。”
茯苓紧锁的秀眉,这才舒展三分,神情振奋:“殿下,邬邺世子能帮我们复国吗?”
沈覃舟轻扯唇角:“是去帮他,我被谢徽止关那么久不见他来,不是被那厮拦着,就是他自己自身难保分身乏术了,再则如今这天下是谢家的,依着谢徽止的疯劲,除了远遁西洲,我也再想不到还有何处可供栖身了。”
沈覃舟犹在思索出逃路线,茯苓却眼眶泛红拉起她的袖口:“殿下,你的脖颈怎么了?还有你的手。”原来是动作间衣襟微敞,露出颈上狰狞伤疤。
“无事。”沈覃舟不甚在意将袖口掩起,紧紧抿着唇,声线微绷,“谢徽止到底只是太子,他头上有谢勋压着,原想利用我前朝公主的身份收服人心,不料却给了我逃出生天的机会,此事料他定不敢大势宣扬,只会在背后里小心追击,你我此时着急赶路,反倒惹人注目”
“从前公主最是爱美的”湿润的泪水一滴滴砸在两人的腕上膝头,茯苓咬牙恨不能活剥某人,同时又止不住的心疼。
沈覃舟无奈苦笑:“傻丫头,你也知道那是从前。”
“是属下来迟了,才害殿下受此大辱,属下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符卫已然恨极,旁人瞧他神色,似是恨不能纵马再去跟谢徽止搏上一回命。
“与你又有何干?当初是我送你去紫云山的,谁也没料到谢家会反的这么突然,再说那时你便是在场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倒不如现在这般杀那厮一个措手不及。”沈覃舟略蹙眉,“只是茯苓倒是提醒我了,虽说容颜易改,可这两处疤倒是麻烦,另外你再安排个人回上京替我去趟珠宝巷尾老田家。”
符卫面露不解:“殿下可是有何打算?”
沈覃舟微勾唇角:“打酒。”
金陵距豫州九百多里,马车小半月可抵,太子殿下于鸡鸣寺遇刺,刺客下落不明,故金陵沿途四处戒严,渡口关隘都得仔细盘查,其中最严的当属西去的城门,据说凡出西门都要逐一搜身,稍有可疑便会被扣押下来送去衙门,于是众人议论纷纷刺客大抵是西边人。
纵然南门不比西门查得严,但因每人都得例行盘问,故而等着出城的队伍依旧越排越长,守城校尉刚又抓了个自称路引丢了急着出城奔丧的男子,下一个就是一行送亲队伍,女方说是镇江的要嫁去钱塘,下月初八完婚,因着澎湖水患已经耽搁了不少行程。
那校尉查了路引,目光滑过花轿外头几位装束统一,穿着湛蓝比甲,额覆帕巾的喜婆:“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新娘子我们还得见上一见。”
为首的喜婆当即不乐意了,忙拦住校尉逼近的步伐,赔笑道:“这位大人留步,这新娘子已经上了花轿,那这盖头便只有新郎官才摘得。”说着帕子掩着银子便送了上去。
岂知那校尉收了银子却不办事,只皱眉大手一挥:“这不可行,上头说了这行刺人里有女刺客,这些日子所有出城的女子我都比过,哪有因着她是新娘子就不比的道理。”说着他便抖了抖画像,伸手便探向轿帘。
众人闻言目光落在校尉手中画像,乖乖,上面可不画着一美艳得不可方物的绝色美人,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令人唏嘘的同时,不禁对这花轿里的新娘更添几分好奇。
孰料那喜婆却更加急了,只当这人胃口大,是嫌银子不够故意刁难,当即又塞了些过去:“这位大人有话好说,我们镇江这边风俗,新娘的盖头若是让除新郎官以外的人摘了,那这桩亲事便是意头不好,你说这大喜的事情谁不想讨个好意头。”
这次那人却没接银子,反倒狐疑打量起喜婆:“不过看个人,你便几次三番推脱莫非这花轿里头当真有鬼?如今你越是拦我,我倒越是要查。”见那喜婆一脸愁相,张口欲言,那校尉更不耐烦打断,“再要多言,这亲便别结了,先随我去衙门喝上几盏茶。”
天气本就燥热,等得人心浮躁,后面等候的队伍越来越长,更多人不耐烦起来,尤其是这支送亲队伍拖拖拉拉这么久,于是纷纷鼓噪起来。
“看一下怎么了,又不少块肉,耽误大家的时间,我还等着回家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