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荡,大家振臂高呼。
赵承策平摊双手示意大家收声,他的声音拔高了些:“我不管其他军队对弓箭手如何要求,我只告诉你们,我手底下的兵,必须以箭无虚发为目标!”
说完这话,亲兵凑到他耳边说:“大人,营房有人找你。”
赵承策一把将弓撂给郭世嘉,留下一句:“继续操练!”便领着亲兵去了营房。
来人不出所料,正是王璟。
不用猜,他肯定是来打探昨晚的结果的。
赵承策有些无奈,昨日完事已经很晚了,他上午来了军营,本想下值之后去找他,没想到王璟连这点时间都不能等。
果然,王璟看见他,顿时喜笑颜开,把他拉到自己对面坐下,殷勤的递了杯茶水:“累了这么久,快喝口水润润。”
赵承策灌了口水,看着王璟谄媚的眼神,心中倒数:三、二、一,果然,王璟开口问了:“那个,沈姑娘,怎么说?”
赵承策想起那晚沈清嘉的表现,忍不住想质问:你什么眼光啊,瞧得上那样的女人!随随便便就把帕子塞给别的男人。想到这儿,他有点不自在,此刻,那帕子正塞在他胸口的暗袋里。
他到底不是能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只简要的传达了沈清嘉的意思:“她说她来不了!”
此言一出,王璟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蔫了!
赵承策于心不忍,想着拿出帕子,安慰他几句,手伸到胸前,却鬼使神差的顿住,他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顺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王璟正失意,根本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只喃喃道:“也对,是我考虑不周,贸贸然邀请她,实在失礼了些。”
赵承策放下茶盏,有些落寞,“润之,她不适合你!”
王璟一脸茫然。
赵承策朋友不多,王璟算一个。赵承策深知这个朋友虽是勋贵子弟却很有些文人风骨,于仕途经济上不大上心,可为人热忱,光明磊落。他应该寻一贤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而不是跟沈清嘉那样的人搅在一起。
他拿定主意,决定好好劝劝这个好友,“我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去醉蓬莱,我有话同你说。”
赵承策做东,王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醉蓬莱在西市,离军营不算近。
他俩骑着马,并排走在大街上。
赵承策今天骑得是照雪。这匹马通体漆黑,唯有眉心一簇雪白,身形矫健,脖子上的鬃毛乌黑油亮,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马。连王璟这种对马没多大兴趣的人都多问了句:“这马真不错啊!这就是你同陛下讨要的那匹?”
赵承策爱惜的抚摸着马鬃,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是啊,这是大宛进贡的御马,一共也没几匹,我同陛下磨了好久,陛下才同意赏给我。”
王璟难得看到他对什么东西这样在乎,一时间玩心大发,一巴掌拍在照雪的屁股上,玩笑道:“这样的骏马,徐行岂不可惜了,快跑起来让我看看它的能耐!”
一巴掌下去,照雪像出弦的箭,一下跃出几丈远。王璟在后面哈哈大笑。
赵承策猝不及防,颇有点狼狈,但很快就调整好身姿。他顾不得收拾王璟了,现在已进入闹市,两边皆有摊贩摆摊兜售自己的货物,路上还有不少行人。即便他骑术极佳,在闹市疾驰,来回闪避行人,也不轻松。
他安抚的拍了拍照雪的脖颈示意它慢下来,可平日同他心有灵犀的伙伴,今日不知为何,格外暴躁,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长嘶一声,以更快地速度向前奔去。赵承策心知不妙,只能全神贯注的控马,希望冲到开阔地带脱困。
他费力的扯着马缰,避开了一个推着一大车货物的老汉,他才松口气,眼前平坦的道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女孩。
那姑娘太小,被堆高的货物挡住了身形,是以赵承策方才并未看到她。
他大惊,狠勒马缰,照雪嘶鸣着扬起前蹄,竖立在长街上。可那小女孩,不知是不是吓傻了,呆呆站在马前,眼看落下的马蹄就要砸在她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戴着帷帽的淡烟霞色的影子冲出来,推了那小女孩一把,小孩脱离了危险,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可救人的姑娘就没那么好运了,马蹄踢在她的肩膀,巨大的冲劲儿裹挟着那姑娘往后飞去。赵承策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一个旋身立在马上,狠狠踹了马脖子一脚,借力飞出去,在半空接住那姑娘,换了个身形,化去力道,搂着姑娘的腰稳稳落在地上。
长街依旧人来人往,有几个不住地撇向这边看热闹,孩子的母亲急忙抱走孩子,在一旁哄着,吆喝声,低泣声,窃窃私语声交织一片,可赵承策一样没入耳,姑娘的帷帽早在混乱中掉落,露出赵承策熟悉的面容,明眸善睐,延颈秀项,颤巍巍似春日烟雨中吐蕊的牡丹,竟是沈清嘉。
他搂着她娇软的腰肢,掌心的触感细腻柔软,微风迎面送来芬芳馥郁的花香,墙角栽种的合欢郁郁葱葱,原来已是合欢花盛放的时节。
风撩起沈清嘉的发丝拂过他的脸,他搂着她,短短须臾。好似已过了万年。
脸上微痒的触感将赵承策从迷蒙的世界唤醒,他一把收回手,嫌恶的将掌心在衣袖上擦了擦,沈清嘉踉跄一下,便也站稳了,见此情形,有些尴尬,只以为这位公子或许有洁癖。
一旁买完了吃食的燕草,挤过人群,凑到沈清嘉身旁,慌张把沈清嘉扫视了一遍,问:“小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