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璟见状赶忙拉住他的袖子,挽留道:“别呀!我的事也只能同你说一说了。你,先坐下。”
赵承策狐疑地瞪着他,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坐下了。
王璟别别扭扭地理了理袖子,抬头看着赵承策,一脸含情脉脉:“我,我有心上人了。”
赵承策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往后坐了坐,正色道:“别啊,我不喜欢男人。”
“你胡说什么呢!”王璟被这个笑话惊到了,连忙解释“我的心上人是沈府小姐。”
“哦。”赵承策见王璟神色激动,知道他想说的话不少,于是给王璟斟了杯酒,饶有兴趣的问:“然后?”
“我从前读书,见旁人写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只觉得好笑,直到我遇见了她。”
王璟一口气饮尽杯中酒,第一句话说完,剩下的就容易多了,他接着道:“她站在潇湘碧水间,衣袂飘飘,风华绝代。她对我笑了笑,我连呼吸都忘了。”
王璟激动地站起来举手指天,“我找遍脑子里所有的形容词,竟没有一个配的上她。瑶池不二,紫府无双。她当之无愧。”
说着,他难掩亢奋,在桌旁走来走去,最后,从赵承策的对面走到他邻座坐定,再次叹了口气:“我遇上她那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明白了山中岁月,海上心情,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赵承策被他酸的鸡皮疙瘩起一身,他摸摸自己的胳膊,一针见血:“你这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王璟深感自己的爱情被侮辱了,忙要争辩,赵承策无意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论,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闭嘴,然后赶忙问道:“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既是沈府姑娘,你喜欢,那就上门提亲啊,虽说门第有些不匹配,但也不算太辱没。”
提到这个话题,王璟顿时蔫了,“我母亲倒是愿意我跟沈府结亲,可她属意的是沈府另一位小姐。”
“嗯,有点麻烦。所以,我能怎么帮你?”
“你母亲下个月不是要在金明池畔举行马球会吗?你帮我给沈府所有女眷递一张帖子,我想,嘻嘻,再见她一面。”
赵承策对王璟口中的女子并无好感,虽然他甚至并未见过她。从王璟的描述中,赵承策已经能揣测一二,这个女人仗着有几分颜色,盛装出席,勾引自己姐妹的议亲对象。
他默默在心底给这个女人下了判语:心机过人,心术不正。但见好友兴致正高,他没扫兴,应承了这个要求:“好,我同母亲提一句。”
赵承策乃宁国公府的世子,其母有一品国夫人的诰命,地位尊崇,她喜好雅集宴饮,在官眷中素有声誉。是以此番沈夫人得到宁国公夫人的亲笔邀帖时,喜悦震惊之情可以想见。
虽说宁国公夫人的马球会本就是全京城的盛事,京城的官眷们也不是不能找门路去凑一凑热闹,可是,自己上赶着去,和被人家正儿八经的下帖子邀请,那是两回事。后者享有更高的地位自不消说,更要紧的是,这表示了护国公夫人的亲近之意啊。这是多大的脸面。
沈薛氏歪躺在榻上,手里拿着名帖细细揣摩,歪头同尚妈妈道:“我们府同宁国公府没有交情啊,国公夫人何以会给我们递帖子?”她口头这样说,心里不免也深想了一层。
尚妈妈不愧是沈夫人的心腹,沈夫人动一动眉毛,她就知道是戳动了哪根弦,此刻,她给沈夫人揉着太阳穴,出言点明了沈夫人暗中希冀的小心思:“宁国公世子的婚事也还没说定呢。此番遍邀京城贵女,莫不是有相看的意思?”
沈夫人暗自得意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叹气道:“虽则男低娶,女高嫁是常理,可国公府门第太高了,我都不敢想。再者说,琼儿的资质我知道,品貌皆不拔尖儿,没道理国公夫人能看上我们家的姑娘。”沈夫人嘴里“我们家的姑娘”自然特指她未嫁的女儿沈琼茵,至于沈清嘉,她不配被考虑在内。
尚妈妈劝道:“无论如何,参加国公夫人的马球会总不是坏事,您就当领着小姐去长长见识。”
沈夫人一时没说话,上次同昌平侯府的相看被那个贱人搅和一通之后,直到如今,还不见昌平侯府有消息。
她隐隐忧心了几天,此刻,有了更好的选择。她嘴上说着高攀不起,心里也不免感叹一番,那可是宁国公府啊。
且不说宁国公府门第如此显赫,那宁国公世子更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不说,小小年纪便背着老子上了战场,偏偏还真叫他立了大功,前些年午门的献俘礼,便是由他主持,连陛下都赞其为“麒麟子”,如今不过弱冠之年,已经领了五军都督府经历司经历的差使。所谓圣眷优渥,简在帝心不外如是,就是在一众世家子弟中也独领风骚。唉,若是能得此佳婿,若是能得此佳婿……
王璟原本的想法是好的,本朝男女大防虽不如先朝严格,可小姐们也都养在深闺,这非年非节的想要见上一面,真是难如登天。
所以吧,有品级有身份的贵妇人们举办的各色集会,也算是给各家族的公子小姐们创造见面的机会,这算是大家都默许的,只要不闹出什么难堪的事,一般家里的女性长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王璟想凭借马球会把沈清嘉约出来,想法是美好的。但他没有考虑到沈清嘉的特殊情况。像这种能露脸的盛会,沈夫人是万万不会带沈清嘉来的。更何况这回沈夫人本就指望公府公子能和自己女儿看对眼,就更不会带沈清嘉来碍事了,省的她那张招摇的脸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