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见他目光凶狠,仍要扑咬,眼底露出怒意,伸手捉住他颈间的毛皮,单手就将他提起,紧紧的困在袍下,带回了宫中。
方才朝刺龙射箭的那只青狐早已吓得腿软,虽然踉踉跄跄的跟著群狐也一道回去了山中,却仍旧心惊不已。只差半厘,他便要命丧黄泉了,一想起当时的情形,便害怕得厉害。
而青锋听青狐说了来龙去脉,知道刺龙并未走脱,狐王竟然亲自前往,不由吃了一惊,又见他惊颤,便说,「你也修行了些年头,怎麽还这样没胆色?我才刚求了陛下回这长白山来,你就把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那只青狐连忙辩白,「那只白狼著实了得,我许久没有见著这样厉害的角色了,我化做人的模样他也不怕,与山里那群野狼大不相同。」
青锋理所当然的说道,「陛下既然看中他,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话锋一转,又说,「陛下不曾责怪你?」
那只青狐连忙摇头,说,「陛下将他拿住,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便回来了!」
青锋心中松了口气,狐王向来不会秋後算帐,当时不提,事後便也罢了。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自己去领罚吧!」
那只青狐满脸愧色的退了下去,青锋急忙走去宫里,却看到狐王正将那白狼放在玉座之上,身上银白的衣袍都满是血污,正用手按压著白狼的脖颈,看著倒好像是在替他疗伤的意思。
青锋看得大为讶异,却不敢出声置疑,再仔细看时,却唬得说不出话来,原来那白狼身上披著的,竟然是陛下八尾时的狐皮。
九尾分做两类,一类是积年的修行,积蓄了道行,千年才能修得一尾,另一类却是慢慢长大,便能生足九尾,在世间,这样的九尾却已许久不曾见著了。
当年长老们寻到这一任狐王时,都惊讶得厉害,说是天生的九尾,族人无一不狂喜的,都道是天神庇佑。
狐王曾赏过他一个三尾的袍子,就为了这个,满族上下,嫉恨的有之,谄媚的有之,嘲讽的有之。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狐皮乃是九尾褪下的。从独尾到八尾,件件皆是至宝,一件更是比一件厉害了得。
等到褪到九尾生齐,便是长得大了,可以交合繁育,这些,也是长老说与他知道,他才明白的。
只是狐王性情却与众不同,在宫里这些年,也不见他对哪家的女儿动过心。
青锋万万料想不到,狐王竟然将那张八尾时的狐皮给了白狼披著,他低头偷看狐王的神情,思索片刻,上前低声说道,「陛下,若是他伤势过重,不如请白长老来瞧瞧。」
狐王立刻抬起眼来,吩咐他道,「快些请来!」
青锋连忙给一旁的小狐递眼色,狐王看著刺龙毛皮上的血污,问他说,「你捉他时,他也这样性烈麽?」
青锋连忙说,「那些孩儿们哪里是他的敌手?是做了手脚才将他捉住,一路上都不敢放松,生怕他逃掉。」
狐王这才定睛看他,问道,「什麽手脚?」
青锋略显尴尬,说,「听孩儿们说,是请了人在他饭菜里做了手脚,叫他浑身发软挣扎不得,才趁机擒住的。」
狐王不以为然,说,「这法子不好。」
正说话间,去请的小狐已带著白长老回来了。
长老进来,却十分的惊讶,白狼毕竟罕有,在狐王宫中毕竟不大相宜,便说,「陛下,你捉了白狼回来,若是他族人前来寻仇可怎麽好?」
狐王抬眼冷冷看他,说,「他族中无一幸存,哪个肯来替他寻仇?」
白长老吓了一跳,这才仔细的去看刺龙的伤势,发觉狐王已用法术替他收住了伤口,心中不免疑惑,看毕之後,小心的说道,「要是好好的养著,别教他乱动,便也好了。只怕他不肯安生,又要挣扎。」
白长老毕竟年纪长大,经过的事也多些,心中不免要想,狼性阴险,或许会因一时受困而向异族低头,其实却是最不肯驯服的,且耐性极佳,等待时机便要反咬一口。
青锋却想,这白狼既然被捉回,便已是撕破了脸皮,只怕再不会如往日一般卧在笼中,任他们指点。
狐王若只是贪图一时新鲜倒也罢了,可看他待那白狼的确不薄,只怕不只是新奇。
若是这白狼就这样死了,倒也罢,若是活了过来,只怕是条祸根。
青锋正要开口,狐王却说,「你们也不必多言,我心中自有定夺。」又对白长老说道,「你替他把伤口收拾乾净。」
青锋见狐王不欲多言,只好下去了,出去的时候,却正好见著黄黥进来,见他笑得狡黠,心中便不自在,侧身过去给他让路。
黄黥却不放过他,一派天真的说道,「青将军,我听你那帮孩儿们说,陛下如今宠爱那只白狼了,连八尾的毛皮都赏了他,可是真的麽?」
青锋牙痒起来,却学他的口气说道,「真的,可不是真的麽,我也亲眼见著了。」
黄黥一下便觉著无趣起来,理也不理,朝里走去了。
《九尾》
进去之後,果然看到狐王把那白狼放在玉座之上,又有看白狼身上裹著那八尾的白狐皮,黄黥便笑嘻嘻的说道,「陛下唤我?」
狐王仍旧看著那只白狼,头也不抬,吩咐道,「你在这四下里布上幻境。」
黄黥大著胆子问道,「怎样的幻境,是要仙界神女,还是蓬莱宝山?」
狐王终於抬头,冷冷的看他一眼,说,「只是这山中寻常的情景便好,不要弄鬼。你在一旁护著他些,不许耗费他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