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龙哪里信他,便说,「你不必再说,总是还了你便是。」
白狐垂下眼去,转过了身,背对著他,才说,「你总是不肯信我的厉害。这样吧,我也不必再瞒你什麽,都实话同你说了。
「这天劫本是雷击劫,也没什麽大不了,不过稍觉苦痛罢了,过几日你亲眼见著我渡劫便知道了。」
刺龙知他不肯取回狐珠,所以见他如此说法,便十分疑心,说,「那时也迟了!」
白狐沉吟许久,转身看他,微微的笑著,又说道,「你倒傻气!你以为我今日里去宫中做什麽?便是因了这天雷劫,所以要去宫中一避罢了。
「这隔日天雷落下,便要落在我身上,大约要十数日左右,等挨过这段时日便好了。」
他却偏偏漏了一句最要紧的话不曾告诉刺龙。
这十数日时断时续的雷击之後,才有天劫之时那一场大难,若是那时熬不过,前些日子吃过的苦头,却都白费了。青銮怕的便是他熬不过那时的磨难,所以才要他把狐珠取回。
刺龙仍旧不信,便去扯了他衣裳来看,果然看到白狐身上有许多灼伤的痕迹,还要说话,却被白狐拦阻,又说:「你还了狐珠与我,也不过教我好受些罢了,却要了你的性命,我哪里肯?若是你非要还我,我也不必成仙了,仍在这里同你做妖怪便是。」
话说到这里,刺龙已有几分信他,便说,「休要胡言,你看这世人都要修仙问道,哪里有不做神仙反倒要做妖怪的,既然如此,你便在此,我只守著你便是。」
刺龙此时心中已有了打算,想,看他左右都是不肯取回狐珠的了,我却不能由著他的性子,任他胡来。
白狐见他紧张,便轻笑起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经这一场事,都不知道原来你这样紧张我?」
刺龙心口一跳,竟然有些气短,便退後两步,镇定了下来,才嘲笑他说,「若是今日换了我渡天劫,你怕是更要紧张哩!」
白狐深深看他,似笑非笑的说,「你倒是知我甚深。」
刺龙脸上有些发烫,竟觉得窘迫起来,便咳嗽两声,又问他道,「若是你取出狐珠,我果然会没命麽?」
白狐脸色微变,皱紧眉头,吩咐他道,「任是谁来同你说得天花乱坠,都不要信他。」
怕他不信,便又嘱咐道,「若是没了这一半内丹,你便早就成了这山中的枯骨了,我当初又何必费心救你!」
刺龙沉默不语,白狐怎麽会不知他的心思,便捉紧他手腕,沉声说道,「你若是还有半点感念我的恩情,便好好的活在这世间,等我在天上不忙的时候,或许得空来看你一看,也算是你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
刺龙凝神看他,突然说,「你果真会回来看我?」
《九尾》中上
白狐怔了一下,正要开口,便听到洞外小狐恭敬的说道,「陛下,白希来了。」
白狐便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声说道,「快进来!」
白希走了进来,先行礼,这才开口道,「陛下唤我?」
白狐捉住刺龙的手腕,吩咐白希道,「他被青銮的法术所伤,你仔细些替他医治。」
刺龙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却没说什麽。
白希大略的看过了,才说,「陛下,族里鲜少有人见过青銮的法术,他这样的伤势,白希并不曾医过。解铃还需系铃人,陛下还是找青銮过来看上一看才是。」
白狐哦了一声,皱起眉来,说,「你也无法?」
白希沉思片刻,才说,「白希也可尽心一试,只是治不治得好,却实在难说。」
刺龙便低声问道,「这伤便留著不治又怎样?」
白希还未及开口,白狐便沉声同他说道,「还能怎样?不过教你多吃些苦头罢了。」
又吩咐白希道,「你回去仔细想想罢,想到了法子就速来见我。」
白希看了他一眼,便告辞退了出去。
白狐见白希离去,便将刺龙紧紧搂在怀里,有些焦躁的说道,「你若是肯听我的话,又怎麽会生出这些事来?」
刺龙见他烦恼,便说,「你愁什麽?我在军中的时候,什麽苦没有吃过?这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有什麽可烦恼的。」
白狐在他肩头微微的笑,便轻声的说道,「你不觉得烦恼,可我却觉得心痛。」
刺龙听他话语温柔,也不知为什麽觉得心软起来,便说,「便是慢慢长,也长得好了,你不必这样在意,我也知道照顾自己,你只管放心便是。」
白狐呵的笑了,说,「我哪里放心得下?我有时便想,我若是升仙而去,你独自一个,在这山中要怎样过活?」
刺龙说不出话来,心想,你若是果然挂念於我,便时常下来看我。只是却又说不出口,便说,「你还以为我离不得你麽?」
说完,便幻化出本相来,白狐却拦住他,说,「你不听我话,弄得满身是伤,如今还想怎样?」
刺龙便去舔他手心,又咬著他衣袖朝下扯,白狐见他固执,便有些无可奈何,笑了笑,说,「好,便依你这一回。」便也变化出本相来。
刺龙兴奋起来,朝洞外奔去,白狐紧紧的跟在他身後。
刺龙在雪里尽情的奔跑了一阵,又打了几个滚,只弄得满身的雪粒,才慢慢的老实下来,在林中小心的走著。
只是天也助他,也不费什麽事,便教他扑住了一只野山鸡。刺龙有些得意,将猎物叼到白狐面前,拱了拱,忍不住摆尾,又去舔白狐的鼻尖。
白狐紧紧的看著他,突然扑了过来,将他压在雪地之上,用力的舔弄著他的尾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又怪异,又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