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树的时候她余光瞄到藤蔓背后黑洞洞有个什么,她滑下树扒开藤蔓一瞧,赫然是个天然的崖洞!
崖洞宽约两丈,深一丈多,有一人多高,容三四个人不成问题。巧云进里头看了,里面干燥阴凉,是个歇凉的好地儿,要不是她上树,根本看不出这还藏着个崖屋咧!
这倒好,等过些日子天气热了,中午可以来着崖屋里纳凉,还能眯会儿午觉。不然毒辣辣的太阳罩顶晒着,想想也难熬。
托了那两把樱桃的福,酸得她一下午嘴里都在冒清口水,倒省了喝水了。
太阳偏西变红后,她去摘了两三捧樱桃,扯了两片阔大的桐叶包着,这东西不能隔夜,不能贪多,要是玉梅吃了好,她明儿又来摘就是了。
她将樱桃妥妥地放在背篼里,收拾好锄头镰刀下山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又看见了那个樵夫,樵夫走前头,离她离了有二三十步远,有时山路拐个小弯就见不着人了,过了会儿,隔着个小山包樵夫的身影又冒出来。
她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佩莲关于贺青山的事儿了,他到底是不是贺青山呢?
要不自己干脆上去问问算了,要真是贺青山,还得当面道个谢,毕竟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
拿定主意,她加紧脚步往前赶,刚拐过山包,见有个妇人款着小包袱沿着山路上来,她放慢了脚步,准备等那妇人走了再上去,结果就瞧见那樵夫停了下来,跟上山来的那妇人说话,两个人像是认识的。
两人没说几句就错身过了,一个往上,一个往下。
她跟着妇人越来越近,直到相隔十步开外,才发现这妇人竟是薛媒婆!她做媒婆的,走村串乡认得的人多,认得那樵夫倒也不稀奇,可天色这么晚了,她还上山来做什么?
到了近跟前儿,巧云怀揣着疑惑跟她打招呼,“薛大娘。”
薛媒婆也没成想在这儿见着她,“巧云,你咋在这儿?”
“我家不是有块地在石堰沟么,我寻思着挖出来种点庄稼。”
薛媒婆想想也是,家里壮劳力伤了,庄稼还得种,不然两人吃什么。
“就是发大水那年垦下的地?”她问。
那时候她还没嫁人,许多山下的人都想搬到半山腰来,也有几户人家来山上垦地,使得寂静地山腰难得地热闹了几天,她清楚地记得。
巧云说是。
“你爹的伤势有好转不?”
“劳您惦记着,早上姜郎中才来瞧过,好些了。”巧云道,“这么晚了,您还往山上来做甚?”
薛媒婆笑笑,“你不晓得,我娘家就是石堰沟的。娘家村儿里明儿有户人家办喜事,请了我给新娘子梳头装扮,这不我今晚上就先上去了,免得明早上赶不及误了新娘子的吉时。”
她除了给人做媒,还兼带着给大姑娘开脸,给新娘子梳头上妆,有时候接生婆忙不过来,她还帮着接生,可说是姑娘到妇人的许多事儿她都包圆了,因此在妇人中人缘极好。
只是巧云很惊讶,她才知道薛媒婆原是石堰沟的人,山上的人比山下的更清苦朴素,少有爱好打扮的,竟出了个薛媒婆这么个花枝招展的人,叫人称奇。
不过她既是石堰沟的,想来认识贺青山了,找她问问不就得了,“跟您打听一下,方才下去个挑柴的,您认得不?”
薛媒婆脱口道,“咋不认得,可不就是石堰沟贺家的贺青山么,我打小看着他长大的。”
竟真是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年轻姑娘打听年轻小伙子,她这个做媒婆的,由不得不多想。
巧云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坦坦荡荡道,“上次我爹在码头出事,多亏了他路过帮了大忙,我寻思跟跟他道声谢,却不认得人。只晓得他叫贺青山,是个打柴的,刚刚见您跟他说话,就想着跟您打听打听。”
“原来是这。”薛媒婆暗道自己想多了,“嗨,这贺青山啊虽然平常寡言少语,心地确实不错。”
两人寒暄几句后就欲分路,走前薛媒婆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她道:“对了,我有桩喜事儿要跟你爹说,你今儿回去先给他带个信儿,我后天上门来细说。”
喜事儿,不会又是要给她说亲吧?
天色越来越暗,眼下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巧云应下来就走了。
她下山回了家,先到她爹跟前去打了照面,拿出一包樱桃给她爹吃,她爹看着新鲜,尝了几颗,然后就被酸得直皱眉,他甩脑壳,“不成不成,牙都要酸掉了。”
于是她把两包都拿了去给堂姐玉梅吃。
早上江有才寻了半上午,只寻得了一捧酸李子,玉梅吃几个就不爱吃了,这孕妇的口味捉摸不定,开始爱吃酸的,现在寡是酸的她又没那么爱吃了,正好巧云拿去的野樱桃酸甜可口,对了她的胃。
亮晶晶的樱桃看着就馋人,江有庆忍不住抓了一把,吃几颗后脸皱成一团,又把手里猴的樱桃放了回来。
巧云对玉梅道:“我特意摘得没咋红的,就是怕你吃着不够酸。”
玉梅吃得眉开眼笑,“好吃,比肉还好吃。”她感觉胃口都开了,扭脸对孙氏道:“娘,咱晚上把坛子里的糟鱼抓些起来吧,用油煎酥了吃,我有点馋那个了。”
她这两天胃口一直不太好,今天难得有想吃的,孙氏如何不喜,连连说好。
巧云依稀看到点玉梅堂姐在家时的明媚俏丽,不再看着苦巴巴的,心中也很宽慰。
江有庆过来扭着她,“巧云姐,明天我跟你一道去山上吧,我也想去摘樱桃。”他想吃红透了的樱桃,不想吃这酸不拉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