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昌忙过到江顺那边去,殷切得问他,“阿顺,你感觉怎么样?”
江顺嘶了口气,有气无力道:“伤处疼。”
“有才,快,快去请姜郎中来!”江昌吩咐儿子。
江有才急忙往外走,江老太见江顺形势不好,冲着他的背影道:“跑着去!”
门一打开,外头看热闹的人还没散,有庆等他哥一出去,不等人吩咐又把门给关上了。
“哎哟,白日生祸哟!”
“赶紧把巧云爹抬到床上去躺着再说,把她婶儿也扶起来。”江老太吩咐众人。
有庆、小壮和素花把何氏扶起来到堂屋坐着,江昌、孙氏和巧云则合力搬抬她爹,江昌虽然腿瘸,但庄家汉子的力气是在的,几人直接连人带椅子抬到房屋里,再由江昌把江顺背了移到床上,巧云和孙氏在一旁搭手。
两家人都担心得不行,尤其是忧江顺的伤势,他这伤本就位置不好,又经了这一番变故,已是不敢往好处想了。
心里最害怕的是孙氏,今天这事儿是她起头闹的,万一巧云她爹真有个三长两短,论起来都是她的错,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她越想越怕,默默在心里祈求上苍保佑。
江老太见江顺安置好了,瞧着巧云红肿的侧脸,心疼道:“去拧个冷水帕子敷敷吧,这儿有我们看着。”
孙氏低着头,闻言侧首瞟了一眼侄女儿肿胀的脸,心里悔意更甚。
巧云见她爹终于不再抽冷气了这才出去,她先到堂屋看何氏,何氏无力的摊靠在椅背上,素花在给她揉腰。
“何二婶,你咋样了,要不要先回去躺躺。”巧云道。这事儿是她在中间没处好,才累得素花母女遭殃,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不了,我还成,在这儿等郎中来给你爹看过再说。”何氏道,“你赶紧去敷敷脸吧。”
巧云忧心忡忡地去了。
素花唯唯诺诺地开口道,“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鼓捣着巧云跟我一起做这事的。”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明明想为着两家好,现在却搞得这副局面,这是她万万预料不到的。
何氏给女儿梳理了下蓬乱的头发,柔声安慰她道:“别这样说,你们做这事儿娘也是同意了的,要有错也是娘的错。”
“娘,这生意我们就不做了吧。”素花被今天的事儿给吓到了,萌生了退意。
何氏给她理顺了头发,叹了口气道:“等姜郎中来看了巧云爹再说吧。”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儿。要是江顺伤情好,一切都还可转圜,若是伤情不好,那只怕这三家人真要闹成仇怨来了。虽说今天的孙氏先动的手,可根儿上为做生意闹的,纠纠缠缠也扯不清楚。
天色渐渐暗了,谁也没有吃完饭的心思,巧云敷了脸肿胀消了些,也没那么痛了,可脸上还是有个鲜明的掌印。她点了两盏油灯,在她爹的卧房跟堂屋各放了一盏,然后去她爹跟前守着。
赶在天黑尽前,姜郎中终于是来了。巧云去开门,能走动的都迎了出来。
“姜大夫,你可来了,劳烦您快去瞧瞧病人。”
江有才先去了灶房喝水,他实在是渴极了。姜郎中进了江顺所在的卧房,却是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赶忙净手检查起伤势。
他问了江顺的感觉,然后伸手在伤势周边触按,又叫江顺按照他的吩咐活动肢体,他暗暗在心里估计伤势。旁边一众人都眼不错的盯着,就等着姜郎中能下诊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郎中道:“算他运气好,但凡再大力一点就把断骨扯脱了,要是那样,我百分百肯定他下半辈子只能瘫着了。”
“姜大夫,那他伤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江老太忙问道。
姜郎中端起早就给他倒好的一盏茶,一口气全饮了,然后才慢悠悠道,“没有大碍。不过好不容易长拢的伤势又被扯开了些,得好好养着,这段时间就别起身了,就躺着。”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还好还好,孙氏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众人也松了口气。何氏也在素花的搀扶下过来听结果,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太好了,太好了。”何氏低声念叨着。
“姜大夫,麻烦你看看我娘的伤,她刚刚跌在地上了,这会子疼得紧。”素花出声道。
姜郎中还记得何氏,这也是奇了,两个病人凑一块儿了。他站起身来,“再找间屋子吧。”这里人多眼杂,要看何氏的腰伤不方便。
素花忙道:“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隔壁。”
“我们先走了。”素花看向巧云。
巧云起身把她们送出了门。
屋里。
江顺在床上闭目安躺着,现在还感觉伤处有一股连绵的痛意。
江昌在床尾坐着,江有才和江有庆兄弟俩一个靠着床柱,一个依着床边,江老太在床边板凳上坐着,盘问孙氏今日打架的因由,孙氏立在那儿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巧云进了屋去,接过话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主动把错揽了过来,“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伯娘。”
她这也是为孙氏开脱,就算是她不该瞒着这事儿,可孙氏也不能打人啊,再劝不听,非得打个好歹出来才罢手。
这一屋子人除了有庆是个小娃子不懂,其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酥饼生意这事儿就江老太、江昌和孙氏不晓得,江有才是知情的,孙氏下午也晓得了,此时江老太和江昌听了大吃一惊。
与人做生意是大事,虽然巧云不是做主的,但她也参与了。这对于世代耕种的江家人来说是想也没想过的,他们一方面感到震惊,觉得巧云这丫头现下竟然有这份魄力了,另一方面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何氏一家是什么光景,巧云家这几月来又是什么光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也不算是胡乱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