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听是她都忘了哭,不可思议道:“她?先前爹想纳她,现在又是你要纳,传出去你们不要做人我们娘儿几分还要做人呢!”
父子俩觊觎一个女人,说出去别人大牙都要笑掉!
张来兴没想这么多,反正他就是听他爹的,而张大户是完全不在乎别人咋说,在他心里,那些种地的都比自己低人一等,爱咋说咋说。
巧云是村儿里生得最俊的,张来兴是他亲儿子,他要张罗定是给他张罗个好的。
柳氏看她男人的笨拙模样,明白哭也是没用的了,她胡乱擦了把眼泪,将他往外赶,“你给我出去!别杵在眼前让我心烦。”
张来兴只得提脚出去。
柳氏一个人独自在那儿呆坐着,不知想些什么。她心里除了烦躁、委屈以及说不清的恐惧外,完全想不了事情,她干脆起身去了西院找女儿。
在这种时候,女儿总是最贴心的。
距离孙氏何氏打架不久,杜鹃村又出了一桩新奇事,何氏闺女儿素花竟然开始摆摊了!
这何寡妇安安分分几十年,如今这是要开始折腾了?还有些有心人,暗暗猜想那天孙氏和何氏打架是不是为着这事儿,但想来想去这事儿跟孙氏也扯不上关系。
杜鹃村村风淳朴,除了张大户家,村民大都是靠种地为生,偶尔有那么一两家脑子开窍的,会把孩子送到镇上的工匠铺或药堂当学徒,要么就是去当小二,给家里挣几个钱,可从来没有人支摊子做生意的。
一时间,村里有好奇的,有佩服的,有嫉妒的,有说酸话的。
不管别人咋说,素花的酥饼摊儿在码头开张了,摊子旁打了个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幌子,上面写着:码头酥饼。这几个字儿是巧云叫江有才来镇上请摆摊儿的老秀才写的。
一开始,大家都没想着张幌子,一个酥饼摊儿罢了,太小了,不值当。可巧云就觉着要写个,不然别人说了好,跟亲朋好友都说不明白是哪家。
尽管这几次素花已经将手艺练得很好了,对摆摊的事宜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到了今天还是紧张。她一大早跟着她娘出门到了码头,母女俩背着提着,双手不空,就连小壮也跟在后头帮着拿些轻巧的物事。
安放的位置早就看好了,就在码头十几步开外的一个树荫下,那里地面平整,又不碍事儿,干活和路过的人时常在那里歇脚。
这事儿何氏也提早跟码头方管事打过招呼了,毕竟这地界儿他说了算,方管事念着她们营生不易,没说什么。
头一天她们特意来得早些,也是看看行市如何。
何氏帮女儿支好了摊子,叮嘱两句就揽活去了,小壮没走,一直跟着他姐。火炉子烧好,用风盖挡着不让它烧得太快,面饼、油酥等也是早备好的,只等着客人上门。
素花心里期待又忐忑,紧张巴巴地盯着过往的人,大家对这里新多出的摊儿也挺好奇,都会张望几眼,但看过就罢了,连步子都没停留就走了。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她已经完全不紧张,改为着急了。咋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这是为啥呢?
“姐,咋没人来买啊?”小壮也纳闷。
素花也不知道啊,她还不是没有做摆摊儿做生意的经验。
何氏在远处挑担子,时不时朝这边张望,见摊子那么冷清也是不解,这会子来上工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咋就没一个去问问呢,她甚至看见两个年轻汉子已经去镇街上买了包子、馒头啃着回来了。
就这样坐着干等也不是办法,姐弟俩开始想法子。素花想,如果是巧云在这儿,她会咋做呢?这时正好过去两个村儿里的人,应是去镇上赶集的,对着摊子指点了两下,然后凑在一起说什么。
生意迟迟不开张,素花越来越着急,哪里静得下心想什么。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
小壮道:“姐,要不咱们吆喝几声吧?”他想起赶集的时候,那些小贩儿就是你一声我一声的吆喝,吆喝得越大声,围上去的人越多。
小壮人小,比起素花更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也更容易想到其中的关窍。素花听着也觉得有理,可是咋吆喝呢?她腼腆惯了,在这上头不甚灵活。
小壮嘿嘿一笑,“你看我的。”
“卖酥饼喽——又香又酥的酥饼!只要两文钱一个——”
“快来瞧快来看——酥得起泡的酥饼——葱香的、肉馅儿的、桂花蜜糖的,包你没吃过——”
小壮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反倒觉得很有趣,越喊越来劲。
“酥饼酥饼大酥饼——只要两文钱一个——快来咯快来咯——”
素花有弟弟做榜样,也放开胆子跟着吆喝,“卖酥饼,卖酥饼——现烙的酥饼——”
有俩人个年轻汉子上了码头,相熟的人跟他们搭话,“哟,朱大朱二,这会子才来啊,起晚了肚子还空着吧,早说啊,我给你们在街上带俩包子来。”
说话的这人就是刚刚去镇上买了包子回来的人,人称黄大头。
朱大朱二是两兄弟,家里只有个老父亲,没有妇人操持,所以十有八九是在外头买吃食对付。他们正好听见吆喝声,觉得听着有趣,价钱又不贵,便打算过来瞧瞧。
黄大头对着他们欸欸两声,“这摊子可是新开的,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吧,别浪费那钱免得吃亏。”大家的钱都来得不易,所以找到个好吃的铺子就固定下来了,免得花冤枉钱吃到不好吃的。
两兄弟没理他,走了过来,朱大问,“真是两文钱一个?肉馅儿的也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