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航洋看着这个像斗胜了的公鸡一样扬着下巴、甩着马尾和他擦肩而过的老同学没认出他时,一瞬间有点失落。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他仍能一眼认出她,但她却不记得他了。
“嗨!”他还是忍不住主动给她打了招呼,声音低沉有力。
“嗯?”顾佳妮有些疑惑。
“没事了。”
没事吧?把人叫住又说没事。顾佳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眼前这个男人肤色健康,个子高挺。笔直的鼻梁上横跃了一双充满傲气的眼,又因为不那么锋利的眉显得有股莫名的书卷气。他浑身上下有着高智人群特有的一种凉薄和疏离感。
顾佳妮对这种气质很熟悉。
大学毕业后她到过很多地方打杂工,其中有一段时间是在研究院,里面的人就有这种气质。他们在她清扫时总是很有礼貌的说谢谢,也会和她问好,但她知道那只是他们的教养。他们的亲切不代表你和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凉薄和疏离可能是因为把这个世界看得很透,很多事情、很多人在他们眼里看来不必在意,也不必投入。
这个顾佳妮果真不记得我了!舒航洋给她打招呼,她却一脸茫然的样子让他有些生气。
她不记得我,我自然也不用再理她。舒航洋这样想着走到了外婆家。
“洋洋,怎么这么晚才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王曼青见到舒航洋就亲昵的拉着他去坐沙发。
“外婆,没事,就看了个热闹。”舒航洋回到。
“热闹?你又不是爱看热闹的人。给我讲讲是什么热闹让你都有兴趣。”
舒航洋给王曼青讲了刚才顾佳妮以一对五的“战况”,把王曼青逗乐了。
“这个妮妮哟!”王曼青的语气带着宠溺。
舒航洋不解。他没给外婆说他看见的是顾佳妮,外婆为什么会知道是她?而且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见舒航洋一脸疑惑王曼青给他解释到:“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整个院子的人也就她会这样去帮别人伸张正义了。”
王曼青说顾佳妮是在三年前搬来这个院子的,一直和妈妈住在一起。院子里的人很少见到她的妈妈,但都知道顾佳妮。
她是个好孩子。
这个院里住的以老人和小孩居多。她见到他们总是很热情的打招呼,老人们如果买菜回来提的重了,被她碰见也会一把抢过来帮着提回家。其实她力气也不大,每次又提东西又爬楼梯都会累得一头汗。疫情的时候,她帮着不会用手机的老人在网上买菜,又挨家挨户的送去。因为这些,院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李婆婆才出院需要静养,她吵架的那群人我知道,我们左邻右里打过很多次招呼请她们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婆婆静养,她们的态度很不好。妮妮肯定是看不下去才和她们吵起来的。”王曼青解释到。
她还是这样。
王曼青的话让舒航洋想到了以前。
高中时他们上下学都是坐公交车。每天,顾佳妮在站上车,舒航洋在中途上车,但他从来没主动给她打过招呼。有一次车上人很多,她和他都没座位。他上车时就发现顾佳妮脸色很难看,貌似不舒服的样子。
公交车到经停站时,她面前的座位空了,他以为她要坐下,毕竟她的样子感觉没办法再站下去了。结果她把座位让给了一个孕妇。
那个孕妇挺着大肚子已经站了好几站都没人给她让座。那个孕妇看见她不舒服的样子坚持不坐,她只说:“没事,你更不方便,车上那么挤,把肚里的宝宝挤到就不好了。”
公交车到了学校这一站,舒航洋和顾佳妮都下了车。
这时,顾佳妮身体摇摆得像要快晕倒的样子,舒航洋赶紧把她扶到一边休息。她说自己只是低血糖没什么大碍,今天有早测,不能迟到,让他先走。
但她身上没带糖。
“人不应该自不量力。”明明知道自己不舒服还要帮别人。那车里又热又闷还要站着,你能舒服才怪!舒航洋对着顾佳妮说完这句话后就跑去找商店买糖。
吃完糖的顾佳妮感觉好多了,但她和舒航洋却因此没赶上早测,要被班主任罚站一节课。她想给班主任解释舒航洋是帮她的忙,但他只说不必麻烦,然后就去找了班主任。
等舒航洋回来时,班主任就只罚了他,没罚她。
事后她问过他班主任改主意的原因,他没说。但她猜,应该是他揽下了责,她才能“幸免于难”。
“本来就瘦精精的,刚才还差点晕倒,再罚站,万一真倒了还给别人添麻烦。今天她给我添的麻烦够多了。”当时的舒航洋是这样想的。
“洋洋,走吧!时间不早了,爸爸妈妈都到了。”
王曼青的话语唤回了思绪飞走的舒航洋。下楼时,他有意朝四周看了看,顾佳妮应该回家了,院子里没她的身影。他有些后悔,刚刚应该和她相认的。但转念一想:我凭什么主动?也就有些闷气的上了车。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院子里,方正的外形是这个系列独特的外观,下楼丢垃圾的顾佳妮恰好看到刚才遇到的那个男人开着这车走了。
“奔驰大g。”
是个有钱人。
苦难只有爱你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前段时间王曼青的心脏做了一个大手术,出院后需要静养一阵才行。
这固执的小老太即使这样也坚持要住在自己家里,无论舒家人怎么劝都不听。她刚生完大病,医生叮嘱过不能让她情绪太激动。她既然坚决反对,舒家人也只能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