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行宫乃是当初上皇在位是修建的,上皇年轻时尚有几分英明,只是随着山岚之战的惨败,倒是丢了个干净,一心只想着享乐,当年为修建这座行宫,几乎掏空了国库,故而今上对这里无半点好感,而今再入其中,也不过觉得讽刺罢了。
上皇的身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已经好了大半,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此番父子殿内相对,说是父子,倒不如说是敌人的好。
皇帝到的时候,上皇正独自下棋,见他来只抬了眼皮道:“来了!”又指着另一边道“坐吧!”
皇帝没有拒绝,顺从的在对面坐下,棋局已至终盘,黑子呈胜券在握之势,白子已经无力回天了。“看出什么了?”
“黑子看似胜局在手,只是却未必!“
上皇冷笑一声“已入瓮中,还能翻天不成。”
皇帝淡淡一笑捏起一枚棋局,上皇虽口中不屑,但目光却也跟着看去,且看看这个儿子有何花招,皇帝的棋子压根没落在棋盘上,而是直接毁了棋局。
“你!”上皇大怒。
皇帝淡然道:“区区一盘棋局罢了,父皇若想下棋,儿臣就下召遴选天下棋手以备父皇作伴!”
上皇双目眯起又恢复了冷静,看着这个他曾经中意的继承人,手指摩挲着手腕,不知再想什么,一片静默之中,有内侍匆匆而来,低声禀道:“陛下,诸位大
臣已至殿内侯旨!”
上皇闻言,身子轻轻靠后,抬手道:“拿上来!”
有内侍捧着托盘上前,里头赫然是展开空白圣旨,皇帝仍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只道:“父皇何必如此心急!”
他无视面前的圣旨,站起身来道“既然百官皆在,父皇可愿与儿臣一道前往!”
“何必浪费时间,就算小九掌握了江都大营又能如何,难道他真敢忤逆朕不成!”上皇淡淡道。
父子两僵持着,上皇自认圣眷在手,却是不怕,而皇帝却也意志坚定,并不受影响,可惜行宫内的重要官员却没这么好的耐心,他们被召到此处,未曾多想,却被困在殿内,都是宦海沉浮之人,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可惜求见上皇和皇帝,内侍皆不应,一时之间都眉头紧皱。
“如海兄怎么看?”兵部尚书离林海近,忍不住低声询问,林海亦是眉头紧锁,“且等等!”
等什么,莫不是等那两位分出了胜负不成。
此刻行宫外也被团团围住,本该守卫皇家的禁卫营也分作两边,利剑所指正是昔日的同僚,禁卫营统领沈约南下,留在京中的两位副统领这分属两边,正是成了势均力敌,程敏政乃是沈约留下的副统领,他看着前面的行宫,气得不行,可惜行宫被围住,他们强攻不进去,丢了陛下,这可如何是好,虽然入行宫是陛下的意思,禁卫营没有尽到职责,他都不敢想象之后会怎么
样。
就在程敏政头疼不已的时候,守卫行宫的禁卫营却乱做一团,程敏政抓住时机带入进入。
行宫殿前,百官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两位皇帝亲至,上皇坐了上首,皇帝倒是没有去争,见诸重臣在列,上皇道:“此番传召尔等前来,却是有一重要事情宣布,朕……”
上皇话未说完,外头却响起喧闹之声,众人皆惊,不免看向两位帝王,却见都是神色如常,可见在预料之中,当下有人心安,有人皱眉。
上皇被打断了,复又提起,话里之意却是废皇帝,到了这时,众臣皆有所料,反倒不急着表态,不想第一个出来但对的竟然是宗室亲王。
“天子之位岂同儿戏,陛下无错,自不当废!”这位是上皇的叔叔忠礼亲王,在宗室当中德高望重,他一开口倒是把上皇气得不行。
有了忠礼亲王打头,接二连三的有臣子谏言,一个意思,皇帝无错,不能废。上皇冷着脸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皇帝身上,见皇帝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心中怒气更甚,深吸一口气,罢了,就算百官都不许又如何,今日他废定了皇帝。
“皇帝失德,不堪其位,朕此举也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众位不必再言!”
话落,就见殿内开启,身着玄甲的士兵入内,立在大殿两侧,上皇眼中现出笑意,可惜这笑意未及眼底,就变成了惊惧。
一声玄衣的张安远在众人惊讶的目
光中入内,至正中跪拜道:“成王谋逆,已被诛杀,陛下受惊了!”
成王!
上皇豁然起身指着下首之人气怒攻心,恨不得当场杀了,皇帝上前搀扶住他“父皇当心!”
“五弟又负父皇的恩情,父皇不必为他伤心,保重身体才是!”
皇帝的话实是戳了上皇的心窝,顷刻间局势翻转,就算他的人能在江南截住瑞王,拿下江都大营,京城已失,却是无力回天。
“父皇!”
皇帝提醒道。
上皇闭眼又睁眼,瞬间就恢复了冷静“朕这些日子总听小五说你不好,不曾想到竟是他生了妄念,罢了,倒是朕错了,之前之事不提,这里就交给皇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