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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难不死的男孩不同,斯黛拉从看到哈利的兴奋,到看见他一个人孤独的惊愕,最后再到他身上那些明显是肥大陈旧衣物的愤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事实表明,佩妮·德思礼从某个方面来说明显在苛待自己唯一的外甥。
她来得实在巧,在哈利完全没有招惹任何人的情况下,一个敦实地如同小猪一般的男孩从餐厅的门边过来,他大声嚷嚷着为什么哈利霸占了他最喜欢的一张椅子,然后粗鲁地把他从椅子上拽了下来。
男孩消失在窗口,他被拽得跌倒在地,斯黛拉又惊又怒,她透明的双手扶住窗户,踮起脚往里想看哈利有没有受伤,而那胖男孩费力地按着哈利的身子爬上窗台坐好,然后大肆嘲笑地上的哈利像“皮尔格家那只愚蠢的腊肠”。
斯黛拉简直不能想象这居然是哈利的生活,而更糟的还在后面,德思礼家的男孩那肥胖的屁股在窗棂上没坐稳,他“哎哟”一声滑了下去,哈利还坐在地上,只见他敏锐地滚到一边,那胖男孩便结结实实摔在地板上,立刻大哭起来,声音粗嘎难听,引得他的母亲匆匆跑了进来。
“达力小宝贝!——”佩妮·德思礼尖叫一声,那张马脸充满了心疼,她冲过去抱起自己的孩子(真难为她瘦弱的胳膊能托得起来),怜惜地哄着:“达达不哭,怎么了,是这个椅子绊倒了你吗?我们把它扔掉好不好?”
她一叠声地安抚着,丝毫没在意另一个瘦弱的孩子还坐在地上,哈利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他撑着墙壁站起来,乖巧地走到窗帘边。
大概是“扔掉”这个词语激起了达力的美好幻想,他并不停止大哭,打着嗝控诉:“我——不是我,是、是他——”
他指着角落的哈利,斯黛拉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狡诈的恶意。
佩妮吓坏了,她噎了两秒,猛地大喊,仿佛被劫匪用枪指着似的:“弗农!——快来,那孩子、那孩子他又——”
弗农·德思礼以与他体重不符的速度冲了进来,他满脸涨的通红,几乎看不见脖子,这幅模样在小哈利面前显然是凶神恶煞,他害怕地往窗帘后躲了躲,被男人拉着胳膊强行拽了出来,他大叫着,气愤极了:“你这个——不听话的——小怪物!”
哈利被扯得生疼,眼里蒙上一层雾气,而达力在他母亲怀里笑得开心,一边干嚎:“爸爸——爸爸!把他扔掉!”
他重复着“扔掉”这个单词,觉得自己智慧极了。
斯黛拉看着眼前的闹剧,忍无可忍,她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的会是这么一幅场景,天知道哈利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从袖子里抽出魔杖,打算拼上被起诉的危险,也要给这家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叮咚——”
清脆的门铃响了起来,所有人的动作停下了,斯黛拉嘴里的第一个音节还没念出又咽了回去,弗农和佩妮对视一眼,同时没了声音。
“你去看看。”佩妮说:“如果是推销员,就打发他走。”
“哦,糟糕。”弗农甩开哈利的胳膊,透过餐厅的门望向起居室的落地窗:“是费格。”
“她怎么又来了?”佩妮立刻疑神疑鬼,声音小了八度:“难道是听见我们的声音——”
“别傻了。”弗农说,三个人一同走出去,把哈利丢在了餐厅。
斯黛拉喘着气,她几乎就要给他们一个恶咒——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毒的一家人,与德思礼们相比,哈德温姑母简直算得上天使了!
不过赫奇帕奇没有心思想这些,她顾不了许多,灵活地跳过窗子去看哈利。男孩已经不哭了,只是那神似莉莉的眼睛还带着水光的委屈,斯黛拉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想起天文教室莉莉的微笑,还有阿兹卡班布莱克的恳切的拜托——他打败了那个名字都不能说的人,失去了父母和教父——这孩子本应该是快乐而幸福的!
斯黛拉头脑胀痛,她气得哆嗦,但还是稳住情绪,她蹲下身仔仔细细查看男孩的情况,哈利按了按自己的胳膊,偏头听着起居室一家人虚假的应酬,然后他好似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对着眼前透明的斯黛拉小声说:“谁在哪儿?”
女孩吓了一跳,哈利仍旧没有焦点地寻找着,他停了停,像是自言自语:“没人吗,真奇怪。”
斯黛拉明白过来,哈利真的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巫师,他的魔力正在觉醒,他能感知到不一样的东西,开始试图触摸那个他以为存在幻想的世界。
斯黛拉沉默许久,她从包里翻出一颗糖果,摆在了他刚刚站过的椅子上。
脱离了斯黛拉身体的物品变得不再隐形,哈利惊讶地看见一颗从来没见过包装的糖果出现在他眼前。男孩渴望地看着那颗糖果,最终抵御不住诱惑把它拿了起来。
他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声响,费格太太还在啰里啰嗦她的猫咪,哈利迅速把糖果塞到嘴里,翠绿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圣诞老人会在夏天奖赏听话的孩子吗?就算是有毒他也认啦!
斯黛拉一直看着小哈利战战兢兢地吃完可能之前从未得到过的糖果,内心复杂而惶然——她还不是母亲,可是哈利的不幸和乖巧却让她感受到锥心的疼痛。
如果莉莉还活着。斯黛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怎么能受得了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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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黛拉走了,走前才记起自己的包里装着照相机——她本来打算多拍几张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