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江大仁夫妇入室偷窃的证据确凿,胖婶儿和里正都是证人,他们虽被关押入狱,但对失火一事都矢口否认。
江大仁和吴裳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原主的两位堂兄为他们说项转圜,因没有证据指证江大仁夫妇俩纵火,县令的态度有所松动。
里正将吴裳从江家小院偷窃的钗子玉镯都还回来,眼底隐隐有担忧之色,“江小丫头,你的堂兄在为你大伯和婶娘求情,你要见一见他们吗?”
原主的这两位堂兄,虽是同父同母,相貌有七分相似,脾性却是天壤之别。
大堂兄性子温和,习得道理,与心仪之人成婚后,便以强势的态度搬离父母家了。
二堂兄冲动易爆,像只犟驴,认准的事儿谁劝都没用,偏偏江大仁和吴裳对他充满盲目自信,使他成为古代版“普信人”。
原著中,原主的家财被江大仁夫妇占去,两位堂兄都救济过原主。
茵陈去见他们,他们若是劝茵陈谅解江大仁夫妇,她也有些为难。
县令改判江大仁夫妇是迟早的事。
茵陈筹划着报复江大仁夫妇,却又不得不顾念两位堂兄。
“里正叔,婶娘将东西还回来,想必她是知晓错了的。可您也知晓我大伯和婶娘的性子,一次两次三次……或许还有第四次,我经受得住,可福宝才两岁,他如何能受得了这一次次的惊吓?”
“且不提我和福宝,我夫君
正在学堂念书,明年定是要怀牒谱自荐于州县的,他一个读书人,若是名声受婶娘所累,岂不恨我?”
茵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以江大仁夫妇的判决作为退让,最终说服里正转告两位堂兄,若是江大仁夫妇自愿与她断绝关系,她便在公堂之上向县令谅解江大仁夫妇的所作所为。
大堂兄心知自家父母的性子,无理也要闹三分,他没考虑多久便同意了。
倒是二堂兄,一脸不赞同地来寻茵陈,“堂妹!二伯和二婶娘去世,你和我们家划清关系,就不怕你夫君日后欺负你吗?!”
没有娘家人的女子招了赘婿,家财容易被夫家侵吞。
茵陈眨了眨眼,眉眼天真灵动,“不怕呀,有大堂兄和二堂兄在呢,他哪里敢欺负我呢?还是说,我与大伯、婶娘断绝关系,堂兄们再不管我了?”
她故作受伤难过地低下头,“若是这样,那、那我也只能…唉……”
二堂兄一掌拍在茵陈的肩上,“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倒也不是不行,我这就去劝我爹娘与你签了断绝书!”
看着黝黑少年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茵陈龇牙咧嘴地揉揉肩。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被拍一掌,骨头架子差点散了。
阿弃牵着福宝从学堂回来,他刚进屋便看到茵陈衣衫半褪,虽是匆匆撇开目光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瘦削滢白的肩。
莫名地,他想到初秋时
节的莲藕。
除了左肩,茵陈其余地方遮得严严实实,她转身看向阿弃,“赶巧儿回来,替我涂个膏药。”
福宝迈着小短腿走到茵陈身旁,伸出小胳膊,“阿姐,抱抱。”
茵陈弯腰将福宝抱到怀里,她催促着阿弃,“愣着做什么?快些呀!”
阿弃心里念着非礼勿视,眼神规规矩矩地落在鞋尖,他站在茵陈身侧,抠了点药膏抹在茵陈的肩上。
火辣辣的痛被药膏的凉意舒缓,茵陈扭头,她看到阿弃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唇角勾起一抹笑。“你都不看我的伤,不怕膏药抹错地方?”
热意蒸腾,绮丽的霞色攀上阿弃的脖颈,一路蔓延到他的耳根、脸颊,他水亮的眼眸更润了。
视线缓慢且克制地转移,落在茵陈的肩上,只见她白皙的肩头有一片青紫。
阿弃惊慌失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今日二堂兄来寻我,他手劲儿大了些,不是故意的。”茵陈如实说道。
一阵涩意席卷到阿弃的心头,他垂下眼帘,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提不起羞涩的心思了。
他小心翼翼地为茵陈肩头的青紫上药。
茵陈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神色,眉眼藏不住笑了,“看着严重,抹两日化瘀的膏药便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