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嘴堵不住悠悠众口,哪怕解释千万遍,只要别人心里认为是这样的,那就是你解释一辈子他们心里终究还是会默认他们自己的想法。
索性就不解释了。
“这样总归不是办法,他不过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能懂什么事?”
本就还是读书玩闹的年纪,却要比别的孩子先一步成长去承担家庭的重任。
彭媛媛无奈叹气“肖老师,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在城里长大不知道,在扬昌赵鹏宇这样的孩子又何止他一个,就算你解救了一个赵鹏宇,还有千千万万个赵鹏宇,你又拿什么去解救他们?”
肖玉词低头陷入沉默,是啊!这个时候突然犯什么圣母心,短暂的帮助又能得到什么?让旁人感激还是让旁人羡慕你又无忧无虑的生活。
人在遇见创伤的时候,别人只能拉你一把,要走出来终究是要靠自己。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直到彭媛媛再次找上肖玉词。
那是傍晚,肖玉词正在宿舍批改作业,正是头疼的时候,屋内的门被拍得砰砰响,打开门一看,彭媛媛抚着门框喘气,面色焦急。
“肖肖老师,出出事了,赵鹏宇不见了。”
肖玉词一听暗想不妙,这孩子肯定是早就做好打算离家出走了。
“你先别着急,我陪你出去找找,现在这么晚他应该不会走太远。”肖玉词左右顾不上形象,随便搭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月下乌云密布,一方霁星也被遮蔽得严严实实,不见光亮,狂风来得迅猛,路边的路边的香樟树被吹得摇摇晃晃哗哗作响。
彭媛媛打电话叫来了谢竟南,连门口保安都一起惊动,几人分头在镇上四处寻人,夜里回荡着几人的叫喊声。
肖玉词不识路,只能在自己熟悉的片区里来来回回叫赵鹏宇的名。
再往前就是老街,这个时间点乌漆麻黑连个路灯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肖玉词摸索着往前噗呲一声踩进泥坑,沾染了一脚的黑泥。
他低头看了眼,忍不住闷闷骂了个脏字。
闪电在黑湫湫的空中劈出一道白光,一时之间天光大亮紧接着伴随轰隆一声,在空荡的街巷震耳欲聋。
肖玉词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沿路边走边喊,左右顾盼,依旧是没有回应。
大雨很快来袭,风也刮得厉害。
这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是大晴天,一到夜里乌云密布,雷声轰鸣,倒像是招摇舞爪吃人的野兽。
偏偏这时候手机没电关机了,失去了唯一的光源,肖玉词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
来得太急忘了给手机充电。
他瞎摸着往前走了几步,庆幸这次没有踩进任何泥坑里,瞎猫碰上死耗子,竟都是走在平滑的路面。
他又慢慢移了几步,还在庆幸时一束亮白的光线直射入眼,肖玉词抬手挡住眼睛,慢慢适应着睁开双眼,只见前面背光站着一个高个男人。
曹雁禾刚离开修车店,没走几步就看见摸摸索索的肖玉词,穿着灰色睡裤,搭了件花白衬衫,头发乱蓬蓬,与前几日见到的形象实在差别太大,曹雁禾看了好久才敢确定这是肖玉词。
他将手电压低,照在肖玉词的脚下“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
等到眼睛终于能看清,才发现前面晃着手电的人居然是曹雁禾。
“我来找学生”肖玉词抬手在自己的脖子比了比“大概这么高的一个男孩,你有没有看见?”
曹雁禾摇了摇头“没有”
“你这么晚才下班吗?”
曹雁禾身上还穿着修车时的衣服,黑色的工装裤搭配蓝色t恤,虽然还算整洁,但是衣服上还残留一股机油的味道。
肖玉词并没有洁癖,却对味道及其敏感。
曹雁禾点点头。
眼下不是聊天叙旧的时候,肖玉词与曹雁禾告别,转头又扎进夜色里,黑地隆咚的,只见一团黑漆漆身影慌不择路的四处摸索,真是好气又好笑!
曹雁禾无奈转身追上肖玉词,将手电灯光打在他的脚下,光线沿着路面向前延伸,漫漫无边的黑夜仿佛一下子点燃了光亮。
“你怎么来了?”
“快下雨了,我和你去找吧!你也没个手电筒,可别学生没找着还把自己弄丢了。”
“你可真逗!我还能把自己弄丢?”肖玉词不以为然,闷哼了一声。
“谁知道呢?”曹雁禾眉毛上挑耸耸肩“你那学生是出了什么事?大晚上的还到处跑。”
左右是公认的事情,摆在明面上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说这事其实肖玉词也拿不定主意,要说学习他有方法去教,但是心理问题确是无能为力。
说难听一点就算你当了这个好人,好说歹说去劝解,最后如果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会沾染一身腥。
肖玉词将事情从头到尾给曹雁禾捋了一遍,说了个大概,再深入的情况他也不清楚,不敢张口胡诌。
曹雁禾听完眉头一皱,淡淡开口“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闲暇舆论而已。”
“对于他人是闲暇舆论,可对于赵鹏宇那就另当别论了,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灾难总归没有到自己头上,无法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
曹雁禾笑了笑,耐心说道:“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柴米油盐那样不是得花精力去经营,要是遇见谁家遭了难,也只能同情感叹一声,不会花太多时间在这件事情上。”
肖玉词泯着唇没有说话,他即不能理解赵鹏宇的感受又做不到消遣娱乐,对他而言柴米油盐从来都不是关心的问题,除了读书拿奖,他不需要操心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