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清理了理碎发,别在耳朵后“不着急不着急,我们也是来得突然,没提前说一声。”
肖玉词不擅长和女生交流,从小到大,他身边没几个认识的女生,连第一次谈恋爱都是和男人,哪里懂得看女生的小心思,要是个明眼人在这就能瞧出伍清眼里的欢喜。
反倒伍悦沉静许多,坐得端正,眉眼含笑,上下打量着肖玉词。
常玉有三个孩子,大的就是伍悦,读书也最厉害,读了研考了公,如今在卉南的财政所工作,也是个体面人,第二个是个儿子伍俊,大学毕了业便去了外省的公司,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一回,最后一个便是伍清,还在读大学,是个难管教的,读书不如伍清,赚钱不如伍俊,倒是备受宠爱,无法无天,吃烟喝酒样样都会,染了一头红发,还跟着一堆男男女女组什么乐队,没个正形。
水了也喝了好几杯,曹雁禾才姗姗来迟,他身上还穿着修车的衣服,染了机油,又脏又乱,还带着一股浓烈的机油味。
肖玉词像是看见救命菩萨,往他身边靠,曹雁禾伸手阻止“别靠那么近,我身上味重。”
肖玉词一闻,还真是有味儿。
招呼客人的事情曹雁禾还真不擅长,他和伍悦伍清没什么感情,说不上几句话,偶尔见上几次也是各忙各的事,没什么话题聊,也不知今天是什么风把她们俩吹来了,难道还真被常萍说中了?伍清喜欢肖玉词?
家里不开火,曹雁禾领着人去了饭馆。点了几道菜,三素两荤,还带一道汤菜,知道肖玉词不吃辣,又多点了两道不辣的。
此时已经过了午饭点,店里人不多,三两几个,餐馆环境不错,不说多豪华多贵,但是胜在干净,桌面上擦的亮堂堂,每张圆桌上头还安了风扇,曹雁禾插上电,按了开关,玆呜呜的风都往身上吹,消散了热气。
伍清看了一眼肖玉词,眉目都带着笑“还没有介绍一下,我叫伍清,这位是我姐伍悦,常萍是我们的小姨。”
敢情还是近亲。
“我叫肖玉词,在中学里教书,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暂时住在常阿姨家。”
曹雁禾喝了一口水,看了看伍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还真是被常萍说中了。他和伍清接触不多,只听说这孩子爱闹得慌,成天就爱跟朋友四处玩,还组乐队赶潮流,也不知道那只乐队还在不在,只是他没想到伍清这种爱闹腾的女孩子居然会喜欢肖玉词这种乖乖孩子。
“老师啊?还是个知识份子,教什么科目的?”她伸出一只手撑住下巴,嘴角咧到耳根。
“教化学的。”肖玉词回她。
伍清还想再问,伍悦用手肘碰了一下她,老板上了菜,挡住了中间的视线,趁着空闲肖玉词凑近曹雁禾,在他耳边说道“你吃饭就吃饭,拉我来干嘛?我又不认识人,在这多尴尬。”
曹雁禾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又没吃饭嘛,多一个人只不过是多双筷子。”他顿了顿,靠近肖玉词,在他耳边轻轻说“而且我跟她们也不是很熟,平时话都说不上几句,多你一个,不至于太尴尬。”
他说话时的气息围绕在肖玉词耳边,滚烫,酥痒,像是蚂蚁挠心,耳蜗又痒又麻。
“多我一个就多一个尴尬。”肖玉词瞪他一眼。
“怎么会,你来了就不尴尬。”
总觉得话里有话,却又找不出原因,今天曹雁禾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炖熟的莲藕排骨汤,味儿很鲜,有股淡淡的甜香味,但是肖玉词没尝几口,第一是尴尬,和不熟的人在一张餐桌上多少是有点拘谨,其次便是伍清总是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又问些兴趣爱好,家庭情况,这场面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一顿饭没吃多少,浪费了大半桌,曹雁禾付的钱,也不知花了多少。
姐妹两人准备回去,临走时伍清向肖玉词要了联系方式,肖玉词其实并不想给,但是又觉得是曹雁禾的亲戚,人家都要了那便给吧,于是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卖了。
下午的街巷很是热闹,两边都支了摊,沿路都是叫买,天边的落霞依旧火红,染了一片天。
晚间的落霞,是光与色的相互试探,绚丽缤纷,伴着气流映入人群的街巷中。
小贩的红柿,硕大肥美,绿竹编的筐装着摆在地上,个个饱满圆润,肖玉词走上前拿在手里左瞧右看,又递到曹雁禾眼前“吃柿子吗?我请你。”
买柿子的阿婆坐在矮凳上,摇着蒲扇,提着嗓子热情招呼“小伙子,买柿子勒,甜得很,又大又圆。”
“阿婆,给我一个袋子。”
阿婆递了一个塑料袋给他。“随便挑,都是好的,不甜就不收你钱。”
肖玉词蹲下来挑挑选选,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甜,就按着好看的个大的选,曹雁禾弯下腰俯身在他旁边,隔得很近,他的声音就在肖玉词耳边,与微风缠绵卷入耳朵。
“选这样的,甜一点。”曹雁禾将一个个头圆满颜色艳红的柿子举在肖玉词眼前,眉目带笑,给他看了一眼又装进袋子里。
肖玉词便朝着这种又艳又大的柿子选,装了半口袋,往称上一称,足足有四斤多,份量也足,提在手里掂一掂,还挺重。
扬昌的街上向来都是人挤人,特别是到了下午,左右两边支着摊蓬,严丝合缝的将天空遮了个七七八八,日落的柔光从顶蓬的丝丝缝缝中透过,映入楼层之间。
肖玉词走在前,曹雁禾在后,密集的人群相互窜挤,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朝肖玉词肩上一撞,脚上定力不足就要跌倒在地,一只宽大的手掌及时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