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竟南手指向他,抿了抿唇,又甩开,“算了,你喜欢他这事?打算告诉他吗?”
肖玉词摇摇头,“没打算,我说了他不一定能接受,万一他觉得恶心呢?觉得这有违常理,恋不恋爱的先不说,我怕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说得没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爱情。
只要不符合常规的事情,统一规划为禁忌,特别是在扬昌,全国排名较落后的镇,山与山之间通体相连,人的思想也埋在山底下,凿不开,固步自封。
赌不得也不敢赌。
谢竟南烟灰烧干,荧火一抖落在裤裆处,险些烫个洞眼,他急忙起身掸了掸,直到烟灰落尽,他才抬头看肖玉词,“就一辈子都不告诉他?单恋?”
长廊连接食堂,不到午饭时间鲜有人在,紫藤萝顺着石柱网上攀爬,开得密茂,严严实实挡了半个太阳。
肖玉词正坐落在光影处,一黑一白闪烁不定,他扯嘴一笑,尽是苦涩,“等回了临安,离开扬昌,就好了。”
他是这样想的,可是真能好?真能忘得一干二净?都是自我安慰,不得不骗自己的伎俩,有时候连心也需要个借口。
“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曹雁禾。”谢竟南无奈挠头,头皮扣得发痒,“他到底有啥好的?又闷又无趣,他要是真谈对象能哄着人不?”
肖玉词听他一说,郁闷转成笑,乐得心窝子暖,“他不是你崇拜对象吗?怎么这会说他坏话?”
“这是两码事,他在某些方面确实很好,但是我打包票,恋爱起来肯定无趣,你看他平时闷得不行,真谈恋爱了能说啥好听的。”
“他就面上闷,其实对谁都好。”可不是吗?要不是对肖玉词太好他能陷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谢竟南摆摆手,“甭管他对谁好不好了,反正哥们站你这边,你要是去跟他表白,那我支持你,你要是不说,那这秘密就烂我嘴里,谁也撬不走。”
肖玉词忽然觉得感谢一词太片面,动动嘴皮子就从嘴巴里说出,他哑在喉咙,却无力表达,千言万语反倒到了此刻都变得无力,太轻了!不止感谢二字,除了乔德林,在知道自己性向后的第二人,他没有厌恶,没有嫌弃,是认可,是接受,突然发现得到理解是个愉快轻松的事情。
谢竟南知他心里所想,肉麻煽情的话实在不适合大老爷们,伸手打住,“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感谢就不用了,请我吃顿饭就行。”
肖玉词一乐,噗呲笑出声,“你想吃啥?我请。”
“你看着办我不挑。”
胃里紧缩拧着疼,曹雁禾吃完午饭便觉得恶心想吐,不到半刻胃部灼热疼痛,忍了一会没忍住,扳手一扔,投给张晓伟,“后面你来,我胃不舒服,休息会。”
张晓伟伸手一接,“好勒哥。”
起初以为只是胃胀疼,等到张晓伟再看时脸色煞白,急得他扳手一扔,活也没做完,扶着人去了诊所。
医生说是胃溃疡,打了止痛,开了药,他又将人送回家,搁厨房自己淘米煮粥,加水,放米,大火烧沸再转小火慢慢熬,刚关火,肖玉词就从大门口进来。
他先是看见张晓伟一惊,然后再看见他手里端的砂锅,这是常萍买来炖老母鸡用的,她说母鸡肉老,嚼不动,得用砂锅烧火去小火慢熬,熬出浓汁,香气扑鼻,只是鸡还没炖,先给张晓伟煮了粥。
“张晓伟?今天没上班?”他打屋子看一圈,也没见着曹雁禾。
锅耳烫手,包了手帕还是搁热烫,他飞快端着,放在茶几上摸了摸耳垂,呼了一声,“下午关门了,曹哥胃溃疡,我带他去了趟诊所,刚回来,煮了点白粥,他胃疼,吃这个好吃药。”
“胃溃疡?”肖玉词也没来得及换鞋,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跑,“我去看看。”
“哥,刚睡着,你轻点。”张晓伟压着声音朝楼梯上的肖玉词喊。
肖玉词轻手轻脚,门先开个缝,朝里瞟了眼,没醒,才敢推门而入,往床上一看,果真睡得舒服。他没打扰,替他掩了掩被子,又多看了会,才蹑手蹑脚轻轻离开。
“医生怎么说?严重不?”
张晓伟摇头,“没说,就说胃溃疡,打了止疼,开点药就让我们先回了。”
“没说什么注意事项?”
“哦。”张晓伟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忌酒忌辛辣,还有少熬夜。”
“那药呢?没说怎么吃?”
张晓伟拿出药盒,说,“这个吃一颗,早晚各一次。”又拿出一盒,“还有这个,饭前吃,也是一颗。”
他边说肖玉词边记,饭前饭后的就是一大堆,平时不注意饮食规律,这会儿全反弹。
梦里一会是寒秋一会又是酷热,从天灵盖到脚心都冒着密密的汗渍,曹雁禾从梦里醒来,猛地发现周身被被子压得严严实实,冷气不侵。
算是找着原因了。
肖玉词推门一看,正巧见他坐在床头,“还难受不?”
“…还行,死不了。”曹雁禾应他。
肖玉词一愣,瞪着眼说他“什么死不死的,别挂嘴边,就一胃溃疡,想死还死不成。”
张晓伟煮的粥,冷了结团,他怕曹雁禾醒了肚子饿,学人做样的加水加热,虽没半点厨房本事,但是耳濡目染,学了个七八分样子,加水,开火,来回在锅里搅避免粘锅。
好在样子不难看,依旧白米浓粥,往曹雁禾床头一放,叮嘱他,“先吃饭前的药,过十分钟再喝粥。”
“怎么严谨啊?肖老师。”曹雁禾看他,眉眼止不住的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