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雁禾手机一看,还真全是未接,刚忙着帮忙救援,电话一早就静了音,中午他往卉南去送车,在隋谦宇店里一起吃了饭再回,没想到途中下了雨,越下越大,张晓伟给他打电话那会儿正要过这段路,结果砰哒一声连地也抖,前面山体塌方,后面车辆吓得不敢动,连他也被拦在一边。
“对不起,我静音了,没听着,真不是有意不接你电话。”曹雁禾找补解释,看他眼泪哗哗止不住的掉,抱也不成,亲也不成,一只手抚他肩胛骨轻轻拍一拍,“别哭,我还在,我还在,没死,活得好好的。”
“曹雁禾。”肖玉词严厉连名带姓叫他名,“你他妈以后再关静音联系不上,我就…”举起手要打,又定晴看他手臂滲血带泥的伤,没敢下得去手,心里一声短嘘,悠悠叹了口气,“我就拉黑你,以后也别联系我了。”
曹雁禾拇指抹掉他眼角的泪,轻揉摩挲皮肤,笑了笑:“不关静音了,以后干什么都不关。”
这场自然意外持续一夜,紧锣密鼓搜救一晚,两死四伤,有个没当场断气,人给紧急送往医院了都,没熬过俩小时,手术台上当场死亡,据说家属哭得撕心裂肺,揪着医生领子锤骂,发泄了好一顿,眼泪串成密线一滴接一滴的掉,曹雁禾手臂树枝划道伤口,不深不浅,没伤着骨头,皮肉倒是绽开了花,缝了十七针,虽然打了麻药,肖玉词却不敢看,医生叫他抓着曹雁禾的手,他双手上下按住,头往一边偏,闭眼不看。
医生边缝边笑:“这怕啥?都不见骨头,有些刀划破的,啧,一看,骨头都露在外面,那才让人看不下去。”
“啊?不行,这太吓人了,我不敢看。”肖玉词没被安慰,依旧闭眼。
“那你这心理素质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那手术室躺着的,你见了估计得吓吐。”医生手法娴熟,口罩挂耳朵一边说话一边缝针,丝毫不影响他动作。
“别说了。”肖玉词唇抿一线,眉头皱紧:“光想象就害怕。”转头又问曹雁禾疼不疼?有没有什么感觉?
曹雁禾摇摇头:“不疼,都没啥知觉,你掐我这只胳膊,神经麻痹的,没啥痛感。”
“他这只手全麻的,就跟不是自己手似的,完全没知觉。”医生扣着钳子夹针引线,眼睛专注全盯他手臂缝合的线,耳朵却能听八风,跟人唠嗑还带解释分说。
“反正我看着挺疼。”捏曹雁禾手臂的劲儿重了几分,吸口冷气龇牙咧嘴:“得亏这针不扎我手上,不然这房顶得叫翻。”
医生噗笑了声:“逗我笑呢?一会给你朋友手上扎个孔信不信?”
“扎,给他多扎几个,长长教训。”
医生听了直乐,正给线收尾打结,差点滑了给他扎肉里,“你这朋友,是真兄弟。”这话对曹雁禾说。
“比亲兄弟还亲。”曹雁禾笑着回,胳膊肘上那双手力气逐渐加重,他转头一看,肖玉词嘴角笑得不可思议。
医生纱布给他手上一裹,缠了几道,又叮咛嘱咐:“别沾水别洗澡啊!重活累活都别干,一会给线崩了可别找我哭。”转头对肖玉词说:“你给他盯好咯,啥也别干,先把伤养好了。”
肖玉词点点头,收费处付了款,开了些消炎药,等回到家已经下午四点。
常萍一早等着急,见人没事才把心安肚子里,两人进门牵手搀扶,当她面也没躲躲闪闪,肖玉词倒是想收回手,反被曹雁禾五指扣得越紧,常萍一句话也没说,进门开始视线就落他俩紧握的手上,也没拆人面子,进门就问:“伤哪儿了?严重不?”
曹雁禾摇摇头:“不严重,就划了手,缝了针,已经没事了。”
“吓死人了,我听人说现场很严重,是不是真的?”
“就突然发生的,底下好几辆车,估计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埋了,现场挺乱的,现在路还拦着,车不让通行了,说是人也尽量不要走了。”曹雁禾坐沙发上,叹了口气:“这个得等上面领导来看,估计要筹资修路,不修没法再走了。”
“是得该修,这路都好几年了,每次开车过,都心惊胆战的。”
今早才听说路口遭了天灾,现场惨不忍睹,眼皮从早醒来就跳个不停,心里慌得乱,打电话问曹雁禾,他咳了一声,才说自己在医院,为什么在医院?出事了?一叠问题往脑海里冒,还没开口询问,电话那头又说没事,就划破点皮,已经处理好了,心才悬落进肚子里。
“诶?你们是不是没吃饭?”突然想起什么又问,看眼表就想起,他俩昨天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我没胃口。”又问肖玉词:“我煮面给你吃要不要?”到这意见也没问,就说煮面给他吃,肖玉词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也不吃,想睡觉。”昨天到现在没合眼,精神紧绷再一松懈,疲惫感瞬间上来。
常萍没让他回,对面屋里还空着,一直打扫着,干净,让他进屋睡,拦着人就往楼上推,一直到人上了楼梯不见影才泄了精神气,眼神晦淡了几分,今早就听张晓伟说,昨天夜里大雨冒着险峻就是哭,绘声绘色描述经过及所见,夸张论词是加了些成分,说他就跟孟姜女哭长城似的,手都抓破了皮,怎么劝都不听,他不明事情真相,以为兄弟情深,常萍却眉头紧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肖玉词搀他回屋睡,坐到床头才觉得好笑,噗呲一声笑弯眼:“我伤的又不是腿,就丁点小伤,怎么还小题大做了?”
“嘚吧你就,伤口给你作炸开了才好。”挪到床尾让他坐,“我就怕你身上难受,一会偷偷钻浴室,医生说的话就白说了,遵医嘱懂不懂?乖乖给我坐好,我打盆水给你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