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小哥离去后,迟离才说那一直憋着的话:“这鬼真是狂妄,竟敢杀人!”
“不挺正常,若他不杀人,今日我们就不会在此处。”
“我的意思是,这鬼好狂妄,竟敢在陵光庙中做这等事,且不是不把神君放在眼里,十足十的挑衅啊。”
云涵摇了摇头,这事他是第一次遇见,都说做坏事前一定要避着天庭的诸神庙,不然就跟在人家面前扇了一巴掌毫无区别,若这神仙脾气好些就亲自下界将这鬼魂魄收了,若遇到脾气不好的直接挫骨扬灰,魂魄都不留一丝一毫。
云涵自省一事,不管飞升前还是飞升后,他并未得罪过谁,要说这么能挑衅他的除了关在天河内的众邪灵外,就绝不会再有第二的嫌疑对象。
可天河内的邪灵众数被收押,又怎么会有机会兴风作浪?
迟离抿唇想起,虽他是不愿让云涵与那死鬼有联系,可此刻也不得不说一句:“会不会是神君先前认识的那只鬼?”
云涵认识的鬼不多不少,能真的叫上名字的也就只有:“木擎?”
迟离点头,他心中暗暗发誓,自己并非是想挑拨离间,只是这鬼挑衅的是陵光庙宇,而陵光神君又与那只鬼交情……不错,可出这么大的事,那鬼竟没像上次那般对神君穷追不舍,一定是心虚!所以才不敢出现!
不等迟离再说些诋毁的话,云涵却觉得荒缪,想都没想就道:“不会是他,他虽是鬼王,但行事磊落,况且他不会这般。”
对于云涵无比信任那只鬼,迟离虽面上笑着,心里已经翻涌而来的不得劲,他说:“神君怎么这么信他?难不成……”
难不成就真如那死鬼所说,他与陵光神君真有什么不能分割的情谊?
连着迟离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竟有几分期待云涵口中的回答,连握着茶盏的手都无意识重了几分。
“不会是他。”云涵垂眸重复着。
迟离心下一沉,究竟是什么样的情谊会让云涵想都不想就如此信任那只鬼?
迟离不再说话,而桌上菜也上的差不多,几乎将整个桌子铺的满满当当,他将筷子拿起夹了离自己最近的菜进碗里,迟离吃了好几口,云涵却始终不动筷。
迟离便抬眼望向他:“神君不吃吗?”
云涵端起那新上来的好茶,倒进杯盏中,品尝着,缓缓回道:“不吃。”
迟离那举在空中的筷子一顿,他夹了块炸的外焦里嫩的豆腐进云涵面前的碗中,并道:“神君可尝一尝这个,很好吃的。”
云涵将目光落在碗里那块略带油渍金黄呈三角状的豆腐,他说:“神仙不需要吃东西。”
迟离说:“我知道呀,可不用吃东西不代表不口馋呀。”
云涵将目光移在迟离那充满热情的脸上,冷漠无情道:“我不吃豆食。”
闻言迟离愣了数刻,反应过来后将自己面前的糕点与云涵身前的四喜丸子换了位置。
“那神君可以尝尝这桂花糕,芙蓉酥,还有这酥油饼……”
云涵制止了他还要七手八脚将那些甜食,油炸品往自己面前端,他眉间紧拧道:“我不吃甜食,不吃太过于油腻的饼子。”
“啊?”迟离那还端着酥油饼盘子的手一顿,又放回了原位,他想给云涵盛碗汤,这汤是用鲫鱼熬的,里面的刺都尽数被剔了出来,总该不会出错。
哪知云涵按住他的手,道:“我不爱喝清汤寡水,自己吃你的,吃完好去那姑娘家查看。”
迟离坐回位置嘀咕着:“这鱼汤熬了很久,不腥气也入味。”
云涵只品着他的茶,迟离又道:“神君,你好挑食啊,在未飞升前你都是吃的什么啊?”
他更想问,在云涵未飞升前都这般挑嘴?竟没被饿死,那简直是奇迹。
云涵没回答他,迟离也就不再多问,一个劲吃着碗里的,时而又抬起头望着云涵。
“神君。”
云涵觉得他有些吵,若是让过路的听见了,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神官下界处理祈愿都会隐去额间的神纹,为的就是不愿让谁认出。
云涵道:“在这人间就不要神君长神君短的唤着。”
迟离夹了大虾正剥着,闻言,便问他:“那我该怎么唤你呢?”
云涵觉得称谓那些都无所谓,只说道:“随你。”
“好吧。”迟离将剥好的虾放进碗中,手中油腻腻的,他正四处寻着能擦手的帕子,可都无果,正当他放弃想随处擦在这衣袍上时,一方秀着羽翎的洁净帕子落入他眼底。
“谢谢。”迟离接过,擦净手后将帕子揣进衣袍里,他说的冠冕堂皇:“这帕子脏了,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神君。”
“……”云涵看了他一眼,迟离改不过口,恰巧此时隔桌上来了一男一女,就不再与他搭话,目光却放在那男子身上,迟离眼尖一下顺着云涵的目光望去。
而那桌子的人也显然注意到了他们,可却没有过多打招呼,倒像是不识。
两桌隔着有小段距离,中间又隔着道细纱,他们的谈话并不会被听见。
迟离觉得疑惑:“神君认识那位公子?”
云涵收回视线,道:“他是我第一位点渡的神裔。”
迟离有些惊讶:“可他好像并不认识神君。”
云涵说:“他下界应劫就会被抹去在神州时的所有记忆,不认识是正常。”
“抹去所有记忆?”迟离心底一颤:“若是等我应劫是不是也会被抹去记忆?”
云涵波澜不惊说道:“是,我会亲手替你抹去,不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