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反应过来后忙将人带上了上厢房内,期间更是进进出出,吩咐了另几道门内的人去打盆清水,再去启南买些少年郎的衣裳来。
他们都是成年男子,身上所带的衣物全是合自己身的,又哪会有多余的给迟离换下他那身黏糊的墨青袍子。
云涵此躺出来的急,并未备着药,只将那毛巾拧的半干,替迟离擦着那糊了半张脸的血,他指尖探法力进迟离那伤口处,顿时迟离满脸涨红,更是一下猛的拽住云涵的袖口,痛苦呻吟了几声。
云涵收住了手,替迟离捻了捻被角,他转眼望向宜阳,问道:“你怎在此处?”
宜阳一见云涵就如小孩见了糖,他忙道:“听启南这边出了恶鬼吃人一事,山下许多百姓都被此困扰,我便领着门中弟子前来查看。”
从听食肆小二说暄山派了弟子来此地时,云涵没多大意外,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宜阳会亲自前来。
对于为什么会将这客栈包下来,那也估计是宜阳娇生惯养惯了,来一处地就得将此处给收拾的附和他心中的那样,不喜欢有谁来此与他同在一间客栈。
而另外几道厢房中的人就正是此次宜阳带出的弟子。
“师尊,你此次下界一定也是为那恶鬼的事而来,处理完这事你会回暄山住一段时日吗?”宜阳怕他会拒绝,又道:“师姑念了你好久。”
恰巧在这时门被敲响,是那买药买衣裳的人回来了,宜阳去将东西拿进来放在那桌上,他说:“这些东西都买来了,要不弟子让外面的弟子进来给这小公子先换这身衣服?”
云涵摇头,走到那桌子旁将那漆盘内的药拿在手中,淡淡道:“不必了,他只是伤着了头,待他醒了自己换洗。”
他将那药打开时,便问道:“尤桐她身子可好些了?”
宜阳如实说:“自好几年前身子就大不如前了,整日念的都是师尊与师叔,想来也是思念成疾,不得医。”
云涵静默不言,似在垂死边缘挣扎,归尤桐的命数应当就是在这几年,若是与归尤巳说了,只会徒增哀思,可若不说这样大的事是瞒不住的。
云涵道:“过些日子再说,这事先不要声张。”
宜阳连连点头,他嘴严实着,一定是不会乱说。
宜阳本就有三十六七的年龄,可奈何他是修仙的,容貌看上去与正直二十好几的公子哥无异,云涵瞧他印堂有着水印,便好心提了句:“最近小心些,切勿单独行动。”
云涵向来说话点到为止,天机不可泄露,他身为神就更不可说的太多,不然会扰乱宜阳的命数。
宜阳也知晓这些,不刨根追底的问太多。
二人算上来已经是有五年没见过,上次还是在尸骸岭中匆匆一见,再上一次那就是十年前,云涵回了躺暄山,再往前就是很久了。
云涵身居神君一位,更是每日处理殿内祈愿,一有空闲便会一头栽进炼狱中修行,练法宝,再出来时就是天河裂,这五年来自他接手点渡神裔一职后才在神州待的时间更长些,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依旧除了公事其余时候一概不会下界。
宜阳能见他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可奇怪的是他并不会长时间没见就会疏远云涵的人,反倒格外珍惜每一次相见。
“师尊,前些日子师姑咳血了,您先前留下的药也不怎么管用了。”
云涵金瞳底下印着手中的那包药,他就算是通天的本事也不能练起死回生药,归尤桐能撑到现在,完全就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神仙不能插手人的生死,更是不能随意破坏人鬼两界的制衡,何况最为重要的一点,归尤桐所受的病与旁的有很大差异,他如今也未找到解救办法。
云涵指尖捻住一缕朱光,他随手一扬,那光就顺着窗户飘向九天云外。
管教
榻上的人转醒,只觉得头被凿了个洞,他艰难从床上撑起身,迟离只记得被那疯子一石头砸的眼冒金星,而后就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完全没印象。
迟离环顾四周,像极了客栈的厢房,他弯腰套上鞋,浑身黏糊糊的,这厢房内有面铜镜,迟离便凑上前,看着自己太阳穴处被缠上的纱布。
他心想,那疯子真的是下手重。
在这厢房内只剩他一人,他叫了热水与浴桶,浑身黏糊糊使他更难受了,当即就将里衣退去,一脚踏进那掺好水的浴桶中。
街上人来人往,宜阳身后跟着十几位弟子,路过的人都纷纷朝着他们身上望去,这样大的阵仗,那肯定就是哪家的公子出来巡街来了。
云涵还算淡定,仿若他就是天生能应对这些受人瞩目的场景。
他们在天刚朦朦亮时去了陵光庙,那庙中丝毫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就连神像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根本不像是有鬼在此处将掠来的小姑娘给祸害的模样。
就连供奉着时蔬盘上面的瓜果也没人动过。
回客栈的路上云涵一直不言语,让宜阳觉得此事已经是进了死胡同,他说:“师尊,方才那庙里并没有什么诧异之处,这条线已经断了。”
云涵觉得古怪,凡事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有痕迹,可陵光庙里可谓是干干净净,无从可查。
要么是那鬼极为敬重那庙,知道在吃完人后,将陵光殿收拾干净,可那也不对,一位鬼敢在神像面前行这事应当就不可能会是敬重。
思前想后只有两种情况,云涵道:“郭小雯撒谎了。”
宜阳也去过郭小雯家询问过,她那样子就真的是疯了,哪还能问出些什么来,发狂就要拎起石头打人,不然还在客栈里的迟离也不会险些被一石头打的脑袋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