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神官什么?迟离静静盯着他的侧颜,只见云涵思虑了片刻最终又将这话说了下去:“那位神官因此事神陨了。”
迟离不知为何总觉得难受,他问:“这地究竟死了多少人,才能受到诅咒?才能将下界相助的神拉入深渊?”
云涵道:“记得尸骸岭么?”
迟离点头,就是下界去启南时经过的林子,那处埋葬了几十万不等的尸骨,蓦然迟离睁大了眼,他久久说不出话。
云涵见状便道:“那些尸骸全是由启东运去的南方,还有些是早已尸骨无存,所以几十万只是大概在启东遇难的人数,并不全,甚至可能会更多。”
东方神君一直未飞升,如若任由那些尸骨留于启东,今日这邪鬼怨气会更甚,恐是连人踏进此地都得被粉碎,云涵便亲自承下了此事。
迟离感到窒息,云涵若是没承下这事,没将那些尸骨运往南方,那这启东就不止是寸草不生的鬼城。
至少南方有南方之神护佑并不会出事,可这东方不同,这里没有能护佑他们的神明。
迟离颤声问:“……为……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元年初,从天河中逃出的邪灵选了个地,在此仅仅用了一月,便把启东百姓尽数练成了药人,第一批活不过三日,第二批活不过五日,第三批活不过十日,在此期间,这些人都会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老的瞬间年轻二十,所以从这启东就传出这样一话“凡是泡了药的,都会获得长生,容颜不老。”这样的话一传出,从四面八方涌入此地求长生的人数不胜数。”
这样的谎话最适合骗即将要升天或者那些对容颜看的极重的人,不过一年,此地就已经是成了怨气汇集处。
至于邪灵为什么会选中启东,不过都是因为此地没有神明护佑,此地是最容易作乱的地。
“神州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就派看押邪灵的神君前来将这邪灵收押?反倒让其祸乱启东这么久更是让一神遇难。”
“因那时的三神君轮流以真身收押邪灵,早已千疮百孔,更是无能为力。”
“那你呢?”
元年初,云涵刚飞升的第三年,他在哪?
迟离并没有想怪谁的意思,这事也怪不得谁,他只是想知道,云涵没下界是不是也因真身被伤了,所以才没能来收押邪灵。
前面的归尤巳早已停下脚步殿等着后方的人,正好听见此话。
云涵沉默良久,迟离却望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颚,他未想好怎么说,好像与他没什么关系,但又好像是他的无能才造成了这局面。
归尤巳只觉得心口一闷,他替他说那不能说出口的事实:“云涵飞升第一年查出天河具体裂开的时日,因身世芥蒂又没证据能证明他所说的是真的,没谁愿意信他。在那日到来时,他只身前往天河。”
天河是什么地?那可是关押邪灵的地,就算三神君在场都得耗费不少神力,更何况还是只有他一神,下场自是被邪灵险些分食。
归尤巳说的很缓慢,近乎是道上几个字都显得沉重:“他差一点,差一点就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迟离愣在原地,那窒息感让他一时连心脏都抽蓄。
宜阳听到这话眉头蹙的很深,什么天河裂,什么邪灵,他身为凡人又怎么会知晓这么多,他只知“神魂俱灭”的下场会是多严重,云涵曾经就差一点在天河裂中神陨。
他第一年飞升就遇了此事,天河裂过后,云涵便因要养羽翎回了炼狱中,这一待就是三年,正好是启东遇难的一年后出炼狱,于此同时他带出了玉面阎罗。
天庭的众神各个自诩高高在上,谁不是天资过人又得机缘才得以飞升,对于这凭空出世的法宝,没有哪位神官敢以身试则,三位神君真身也被灼伤,就算敢也不能去做。
谁又能保证这凭空出世的法宝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宜阳的目光始终落在云涵身上,那金瞳底下印着的却是归尤巳的脸。
都说飞升好,飞升即可与天地同寿,可又有谁能知成神后就不再是凡间的人,而是被寄托无限希望的神,是护佑众生的神,他若是心中无世人,那这人间将会是烈火炼狱。
云涵降世炼狱,他不希望世间有谁会受炼狱的苦难,于是他好不容易摆脱的炼狱,又因要护佑众生,他甘愿重回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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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护佑众生,迟离那一瞬什么都听不进去,从他来神州后,在他眼里,云涵永远是与别的神仙不同的。
以往他不知这不同的地在哪,现在他知道了。
他的脾性心性,他的所行所为,他的众生为首,他的一切,都在张扬告知整个世间,纵使不被理解,纵使会被误会,纵使会失去这历经千辛万苦飞升而来的神祇,纵使最终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归尤巳没去看任何人,他重重咳嗽了起来,就像是如他这般的神都受不了启东的热,只有云涵知他为什么受不了,有小辈在场,他不愿多说什么。
待到几人寻了可以住的客栈,不巧的是这客栈只有两间房,宜阳当即脸色就变了,他道:“要不我们再去别地看看?”
那掌柜的好心道:“很少会有人来启东,所以这方圆几十里就只有这一家客栈。”
“这两间房我们要了。”云涵也不愿折腾,当即定下。
宜阳眼巴巴问:“那这房怎么分来住?”
若是真要俩人挤一间,他最不希望就是与归尤巳一同,不为别的,只因归尤巳脾气没他师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