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迟离也能探出,萤流旋并非他一人有,在他之前,云涵就已经赠送给旁的人。
迟离抿了抿唇,抬眼道:“我先去给我爹做衣裳了,过段时日就是他生辰。”
云涵没察觉出异常,便摆了摆手,不多留他。
精进
启南一事后,宜阳糊里糊涂回了暄山,他不知晓那日在庙宇中发生了何事,只是听闻后来一月在启南方向有人飞升了,心中便感慨,这气运真是好。
如往常,他验收完校场后的弟子便去了趟长生殿,那牌匾金光异常晃眼。
长生,即是当年归尤巳飞升后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而后差人将归尤桐接到这殿时所取的名,想的是什么,就算未曾言明过,都能懂。
长生殿,想要住里面的人长生,不受病痛折磨,就算资质平平,也少受些苦。
宜阳手里端着药先是敲了三下门,不过多久里面便传来病恹声:“门没锁。”
宜阳推开那隔绝之地,殿里明光点着不少灯,与往常不同,在那窗边站着的是早已骨瘦如柴的背影,在听到殿门被打开时,她先是回过身有些发愣,见着那行来的人,并未说话。
这时宜阳才发现,归尤桐手中拿着一扇绣了一半的喜字,他有些诧异道:“师姑在绣什么?”
归尤桐坐在回桌旁,脸上因常年受病的影响已经是消瘦的不成样,此时被灯影打晃着,就更是显得苍凉。
她将视线柔柔打回手里的刺绣上,轻缓说着:“这些日子不知怎么,总是觉得胸闷气短,许是大日将近,就想着阿巳与云兄长还未成亲,就绣这两方喜帕,也算是临终前放不下的心事了。”
宜阳鼻尖一酸,将药放在桌上,转头与归尤桐道:“师姑别乱说,就算真挨不住了,以师尊师叔他们的本事,也当会让鬼王通融的。”
归尤桐复而掀起眼帘,望着宜阳,她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不管何时,天道有轮回,她不愿让他们这么做,人的生死自有天定,若是连神都没法子的事,她不愿强求,更是不愿因自己而连累了他们。
归尤桐对于启东的事虽不能释怀,但她也不想在弥留之际仍旧将此事哽于心上,她便问道:“上次帝君去启南可遇见了云兄长?”
“并未。”宜阳撒了谎,这么些年来,他只能凭着一个个的谎言来诓骗归尤桐,至少心中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落。
若是让她知晓了,不止一次云涵与归尤巳下界却不曾来暄山看望她,那得多难受。
他又该如何对她说,他们的身不由己。
纵使宜阳知道,谎言是长久不了,或许归尤桐心中早已是清楚,可只要他不捅破,不言明,就可一直这么下去。
归尤桐的眸子暗了下去,她笑了笑,倏然,将面前刺了一半的喜字软软举于半空中,借着屋中的光看着,她几乎现在连说的话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帝君,可劳烦你一事?”
宜阳道:“师姑尽管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是不会推托。”
归尤桐手中没了力气,那举着的刺绣搭落在桌上,她整个人病恹,显得毫无生气,她怕宜阳会听岔,说的话却是字字句句清晰,“若是有一日你见到了阿巳,就告诉他,我不怪他,让他别再愧疚,事与愿违的事多的数不胜数,也让他别去做有违天道之事。”
宜阳彼时并不能理解归尤桐口中那有违天道的事是什么,他以为不过是起死回生术,不过是那最简单的与鬼王通气,却不能明白,这世间压根就没什么起死回生的术法,就算有,那也得付出惨绝人寰的代价。
在宜阳眼里,神是万能的,神是可以拯救这世间水火,更是能伸伸手指便能得道所想要的东西。
“好。”宜阳将那放在桌上的药端在手中,已经是没那么烫,他才递在归尤桐身前,“若是我见到师叔了,定是会将今日的话转给他。这药再不喝就凉了。”
照往常,归尤桐将药一点点喝完后,正当宜阳要走时,她出奇的叫住了他。
“帝君。”
宜阳顿住,回过首询问道:“师姑可还有事?”
归尤桐轻声说着:“若是再有机会,还烦劳帝君将这两方帕子交于他们,不管今后会如何,算是做姐姐与做妹妹对他们最后的恭贺。”
宜阳心情十分沉重离开长生殿,那感觉说不上来,他找不到师尊,更是找不到师叔,在这一望无垠的世间,他这一刻所想,若是能成神该多好,这样就可来去神州自由,就可立马将归尤桐的念想传达。
于是,在这一日,他做了一个很蠢的举动,他向上天祈愿暄山有难,望天神能看见,望神州能有神仙将其传达。
他觉得神州不可能不顾及此事,暄山有难比普通人有难更为吸引其注意,毕竟这第一修行门派都不能解决,都需向神州祈愿,那得是多大的事,肯定是能惊动天上的神仙。
他所在方向是南边,这样的祈愿先是落在南方神手中,本该是云涵接手,却不曾想出了意外。
尹暃陆初来神州,对于许多事都茫然,于是便三番几次去请教云涵相授,他似是并不在意在前段时日被迟离所使的绊子,而云涵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上的大多不会拒绝,尹暃陆愿意学,他也愿意教。
首次,云涵南方的祈愿便分了三成在他手中,不偏不倚,这三成就包括了宜阳所在暄山上祈的愿。
迟离见着这三天两头就往陵光殿跑的尹暃陆,非常看不惯,他倚靠在玉柱边,冷哼道:“哟,这不是罗睺星君么?怎么又来陵光殿了?你是自己没住处还是自己殿中没祈愿,整日来分神君殿里的祈愿,也不怕弄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