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中,迟离将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糕点放在桌上。云涵将窗户留了缝隙,便坐回杌凳上指尖凝法,一道朱光从他手中串出,随即他将出来的符贴在司南后方。
迟离眼睁睁看着那司南的方向摇摇欲晃,最后符松落化为流光从他眼前飘过,出了窗子。
云涵倒了杯水推给迟离,又给自己倒了杯,他只抿了一小口就放落,显然是他喝不惯这客栈里的茶水。
“待会我出去一趟,你就别跟着了。”云涵擦着手中一个葫芦。
迟离沉默半响,就当云涵起身要离开时,他突然道:“神君,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云涵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就没多管,出了客栈寻着那放出去的灵流,一路饶过不少沟壑,最终停在了荒郊野岭。
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蓦然回头,后方站着一个影子,不见其人。
整个荒郊沙沙声不断,犹如有万鬼在此地准备作乱。
从头到脚,凉气悄然而过。
云涵觉得无聊,便道:“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这下换作影子消失不见,月色之下一把匕首贴身而来,就在即将划过他面颊时,云涵飞速间侧过身,险险避了过去,随即,猛的抬手拽住那将匕首转了个方向而来的手,重重向外甩了出去,那人被撞上树,闷哼了一声。
金瞳对上红瞳,本该剑拔相对,可俩人都没谁在动手。
云涵轻弹肩上的落叶,不客气道:“修为又弱了。”
木擎从树上艰难起身,笑道:“我向来不是你的对手,输了也正常。”
云涵说:“下次想见我直接现身就好,搞这出做什么?”
木擎向他靠近着,收起手中匕首,道:“这不是为你着想,那客栈里的少年应当是你这次要点渡的神裔,若是让他知道你与鬼王有纠葛,怕是会去天帝那状告你一嘴。”
“他不会。”
“你啊,就是太容易信任身边的人了,哪日被捅了刀子恐怕都得觉得对方不是有意的。”
云涵瞥了他一眼,木擎立马道:“就是想与你单独待会儿,我们已经有三百多日没见过,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曾来找我,前些日子我刚从炼狱中出来,这一听你下界了,就马不停蹄赶来见你。”
云涵不说话,木擎靠在他身前,笑吟吟道:“若是你觉得神州待的无趣极了,鬼界欢迎你的到来。若是你能来,我会很开心的。”
这已经是他三百七十二次意图要将云涵拉入自己的地盘中,可惜云涵一如既往冷静如常道:“你开不开心关我什么事?”
面对云涵的无情,他并不计较,反而觉得有些想念。
木擎直起身,柔和看向他:“就当是我疯了吧。我只是觉得呢,神州天规多的很,让你没了自由。”
云涵:“成事就好,何必在乎无所谓的自由。”
就如当年木擎甘愿放弃一切护下寒间炼狱那般,牺牲所有不过是为让众鬼有第二个归处。
“行吧,只希望你所护着的人间,所将希望寄托于天的神州会不负你所付出的一切。”木擎说:“此次天河邪灵一事我也听过只言片语,这次我助你就可早日将其收押,你也好了却心上一桩事。”
回客栈路上,木擎旁敲侧击打听着:“我在鬼界还听一些小鬼说,这次你点渡的神裔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顽劣,是不是挺让你头疼的?”
他最是不喜有谁来过问他的事,更是不喜有谁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云涵道:“你们鬼界当真是闲,连小孩玩闹的事都得被拉出去说一番,是当真无事可做了?”
“应该是的,毕竟你也知道,在鬼界,他们无所事事,又不能去人间吓唬人来玩,就只能每日靠聊一些四处听闻的事来打发时间了。”
一路几乎是木擎在耳边说着,云涵时不时应一句,到客栈底下时,他才念念不舍与之告别。
“我就在这客栈外,有什么事放出一丝灵流我看见了就来助你。”
云涵看不透他说这话的意思在何处,只看了他一眼,旋即不留念进了客栈,偌大街道只剩身后那孤零的残影。
邪灵
进入客栈那一霎,云涵发觉不对劲,这会已是子时,小二守着册子,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算盘上的顶珠,发出“腾腾腾”声。
见云涵进来后也不抬头,更是不抬眼,古怪极了。
云涵手伸进袍底的长衫下,手心聚于法力,他紧紧握住那葫芦,脚步声不轻不重往二楼的上厢房去。
推开那扇紧闭的门后,他快步进了屋中,里面的蜡烛未熄,而迟离还像他离去前那般坐于那杌凳上,手中握着他给他倒的水。
以往迟离绝不可能坐的这么端庄,垂下那两扇羽睫,倒像是这么坐着就已经睡着了。
云涵并未向他靠近,而就立于门边,低声唤道:“迟离。”
迟离反应略有些缓慢,他有些迷糊不清看了看云涵。
他摇晃两下头,站起了身:“神君,你怎么出去这么久,让我好等。”
云涵拧了拧眉,道:“你在说什么?”
只见迟离步履站不稳,就这么一晃晃朝他而去,那模样活像是喝醉了酒,神志不清楚。
可迟离这一路上并未喝酒,更是没接触过什么,怎么就成这副……死样子了?
“神君……”迟离想要扑上去抱住他,可眉心处赫然亮着一把长剑挡住了他的步伐,而执剑者正是云涵。
迟离也不慌,他勾起唇,笑道:“神君这是做什么?”
云涵冷冷盯着他:“邪灵附体,还不速速从他体内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