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上香?父亲怎么会死?他是北境的寒帅,高高在上的北安王世子,他凭什么死,谁同意他死了?”萧野激动地怒吼,苍白的脸没有一点的血色。
他不想相信,他又敬又怕的父亲就这样死掉,他还没来得及叫他一声“爹”。
虽然在萧寒的眼里,与萧野的过去十几年,一直是个透明人的存在;但在萧野的眼中,萧寒一直是那个不茍言笑,高高在上的“寒帅”,全北境他最敬重的人。
他苦练武艺,他百读兵书,他冒生命危险,孤闯敌营,他出禹州城,砍掉汗布呼的脑袋,他率军夜奔百里,只为一人,萧寒。
他做这么多,只为得到父亲的另眼相看,只为听到父亲对他的一声赞扬,但是,父子两个的每次见面,都以萧寒的“训斥”而告终。
现在,萧寒死了,萧野的心彻底凉了。
萧野的白服穿戴整齐,当他跨进萧寒灵堂的那一刻,他心如死灰,那个北境最强的人,现在就这样冷冰冰地躺在这里,萧野心中的信仰就这样轰然倒塌,从此以后,他只为自己,无人能够再训斥他。
由于哈布森的北上撤军,萧离能够及时地去柳州增援萧寒,但还是迟了一步,萧寒被赞步克手里的弯刀给斩于马下。赞步克和赞步卓两兄弟遭到了萧让和萧离的前后夹击,伤亡惨重,被迫撤回了漠北。
哈布森把汗布呼的头颅交还给了赞步克,并与他暂时达成休战协约,漠北进入了休养生息的休眠时期。
……
白皓宇跟黄敏同坐在马车里,洛星晨在外驾着马车,正走在北上回中都的途中。
黄敏闭目眼神,白皓宇睡不着,看着黄敏,心生厌恶,喜欢和讨厌一个人就是这么的没有缘由。
他从马车里探出脑袋,一屁股坐在马车的另一边,和洛星晨一起并排驾车。
“离前面的驿馆还有段距离,你怎么不睡会儿?”
“晨哥,你多大了?”
“明年就该及冠了吧。”
“哦。”原来是个小弟。白皓宇穿越前是一个二十二岁,即将毕业考研的名校大学生,他还是学生会主席,高校里的风云校草,现在,仰人鼻息的一介罪奴。
“怎么了?”
“那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有人当官吗?”
“我是个孤儿,师傅传我剑术后就死了,我没什么亲人了。”
“哦。”白皓宇本还想着要抱洛星晨的大腿,结果发现他也是这乱世中的可怜人,他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靠不了。
“你呢?一直跟着董道?”
“嗯,我很早就是孤儿了,董道之前,跟过几个主子,他们都不把我当人看,每天对我吆五喝六,嫌我干活慢,拳打脚踢的。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白皓宇人海孤雏,无依无靠,又不擅长讨好巴结主子,很难得到主人的欢心,就跟董道这五年,还算是衣食无忧,董道教他识文断字,授他琴棋书画,给他讲述大胤三百年的历史,陪他一起看过大胤的壮丽山河。
董道让他重拾做人的尊严,给了他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家。
董道死了,他的家也就没了。
“小宇,以后在中都,我罩你。”
洛星晨不是家中独子,他那亲弟如果还活着,现在大概就和白皓宇一般的年纪了。
“啊?好啊。”白皓宇偏目侧望,洛星晨剑眉星目,侧颜尤其好看,高挺的鼻梁,弯长的睫毛,还有那被夕阳镶嵌金光的侧脸,剎那间迷住了白皓宇的眼眸。
这不是白皓宇第一次对“男人”的外貌产生悸动了,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皓宇一开始对洛星晨的感觉没有错,洛星晨,名字里就透着孤寒高傲的性格。但白皓宇长得实在太像他那死去的亲弟了,在青崖山顶的那晚,洛星晨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白皓宇的脸时,他竟然恍惚了。
“小宇,冷不冷?冷了就到车里去吧。”洛星晨一偏头,就看见白皓宇对自己正在端头傻笑。
“晨哥,有你暖着我,我怎么会冷呢?”白皓宇竟不自觉得泛起花痴来。
洛星晨,小爷迟早要收了你!
:天子印信
晃晃悠,悠悠晃,天色暗下来,他们也终于到了驿馆,这是渝州和扬州的交汇处,北上,过了扬州,就到天子皇城的中都了。
“晨哥,我们到了。”白皓宇说着就要跳下马车。
“小宇。”洛星晨突然表情严肃,心下一沉,赶忙拉住了白皓宇的手臂。
杀气,如同领兵将帅的王霸气场一样,一流的武学高手能在千米之外就感受到这杀人气场带来的不祥感。
“晨哥,你怎么了?”
“小宇,快驾车,有埋伏。”
白皓宇还在神游,洛星晨便一剑扎进了马屁股的肉里,那马受惊向前奔驰,险些把白皓宇给甩下马车。
埋伏?
白皓宇向后望去,不知何时,他们马车刚才停留的地方竟出现了大片的黑衣人,此时,洛星晨正与他们进行缠斗。
他哪会想到自己会遭人伏击,剎那间,脸都绿了。
显然,那帮黑衣人不是冲他来的,是马车里那个他讨厌的人--黄敏。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逃生要紧,那帮人是冲黄敏来的,不会在意自己这么一个奴仆。
他决定跳车逃生,先躲到树林里躲过这一劫再说。
“小宇,拿上这个,去北境,找萧衍。”黄敏掀帘探出了马车,把手里的黄色信封塞进了白皓宇的衣服内衬,又一脚把他给踹下了马车,自己驾车,径直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