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宇怒意顿生,故意就着他的话,道:“倘无弱女红颜媚,哪有三足鼎立言?比起貂蝉一介女流,皓宇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萧野被白皓宇气得急火攻心,再次准确无误地听到了白皓宇的回答后,他心痛如刀绞。两年前,白皓宇就曾跟自己说过这种话,为天下百姓,他白皓宇性命都可不要,这种牺牲,更是不再话下,看来如今,此事,当真是,真的了。
萧野被激得心裂,犹如晴天霹雳。白皓宇牺牲自己,为他谋取江山,殊不知,萧野的江山,就是他白皓宇。
萧野心胸起伏,闭眼竭尽全力地克制此时他就要炸裂的情绪,片刻后,他才微缓过气来。
白皓宇看着闭眼许久未言的萧野,心里的愤怒转化为隐隐的不安,他不知道此人现在在想些什么。
萧野闭眼定下心思,片刻后他再次抬眸。眼神凛冽,竟让白皓宇有些胆颤。
“先生的牺牲,萧野承担不起,你我大业,到此为止。先生何去何从,想明白了,就告诉萧野。若先生想继续留在那皇帝的身边,萧野就权当不认识先生,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再不相干;若先生想出中都,萧野会设法将先生送离虎口,并保先生一生无忧。”
白皓宇似不敢相信,眼瞳放大,一字一句地问道:“主公,你,要与皓宇分道扬镳?”
见萧野不再言语,似是主意已定,再无悔改。
白皓宇鼻子一酸,眼角发红,似有泪光闪动,晦暗的眼眸里再也不复刚才的神采。
萧野抵不住白皓宇的泪眼灼灼,他垂眸隐忍,继续说道:“萧野给先生三日的时间认真考虑,三日后,若得不到先生的回复……”
萧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刚才已经决定好的事,此刻,对上白皓宇的目光,再也说不出来。
萧野没有再看白皓宇,转身便向台阶下快步离开。
天空晦暗阴沉,半点儿无光。
白皓宇看着萧野一点点儿淡出了自己的视线,心里有如针扎的难受。这人昨日还磨缠着自己,不再让他离开,今日,却嫌弃厌恶自己到如此,冷情决绝,竟要与自己分道扬镳。
这人翻脸无情只在一瞬,果然,还是公私分清的好。霸业雄主,帝王将相,自古以来,都是冷心冷血的怪物。
白皓宇,你期待少一点儿,心就不会痛。两年前,你也是这般被那人嫌弃得扫地出了门,时隔两年,你竟又一次被那人嫌恶抛弃,尊严碎了一地……
白皓宇握拳,心道:萧野,就算没有你,我白皓宇一人,亦可前行。
白皓宇找到了洛星晨,这一次,他没有哭,他要让萧野正眼瞧他,他要勇敢前行……
“你说,陛下赐你的麒麟玉佩,你掉在北安王府,萧野的房里了?”
“晨哥,萧野他应该还没有发现,我知你擅长此道,我会尽量拖住他回府,为你争取时间。”
“行,这事交给我。”
就在萧野出宫,准备打道回府时,白皓宇从他身后叫住了他。
“少帅且慢。”
又是同一人的声音,但称呼却变了。
萧野回头,他欲张口说话,便听见白皓宇先开了口:“少帅,不用三日,皓宇现在就能给少帅答案。皓宇是不会放弃大业的,即便没有少帅,皓宇一人,亦可前行。”
“你,要继续留下,与那狗皇帝……”
白皓宇抢断了萧野的话,道:“少帅,这就是皓宇的事了,不劳少帅为皓宇操心。”
白皓宇第一次用这种腔调跟萧野说话,他感觉爽极了,原来,一直是自己束脚自缚,不用委屈自己被迫屈居人下,是这种感觉。
萧野也是第一次听白皓宇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们二人如今分道扬镳,那人,不再是他的先生,而自己,也再不是那人的主公。白皓宇方才的态度,再是正常不过,但对萧野来说,他心中的“圣世白莲”,就在刚才,死了。
白皓宇刚才还爽着,转眼就看见了萧野怔在原地,晦暗无光的眼睛,心神也不自觉地泛起了波澜,那人,不再是他的主公了。想到这个,他的心头,便开始打结,像是被萧野的情绪感染,拧住了一样,难受。
白皓宇心道:白皓宇,你还能不能行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不争馒头,争口气,行不行?
白皓宇攥紧手掌,继续言道:“少帅,私事谈完了,请少帅移步文殿,谈下公事吧。”
公事?萧野只疑愣了一瞬,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现如今,白皓宇已是大胤朝,那狗皇帝亲封的正三品户部左侍郎,又暂代户部尚书一职,方才自己情急打断宋光隆对白皓宇暧昧举动编的理由,就是要与白皓宇公办北境军屯税收的事。
他们分道扬镳就在方才,白皓宇竟能瞬间切换自己的身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两年,他的先生,变得果决,厉害了。
萧野拧眉顿言:“既如此,白大人,请吧。”
主公和先生,少帅和白大人,好像后者,身份才更对等,白皓宇听着这个称谓,甚是满意。
洛星晨为避人耳目,着一身下人服,翻墙进入北安王府后,快步穿过大院、正堂和回廊,一路避开王府的下人和护卫,终于来到了王府的后院厢房。
在中都,怕是还没有洛星晨不熟悉的王府和公衙,翻墙入院这种事,他早已是轻车熟路,不过,这白天翻墙,还是屈指可数。
西厢房第三间,根据白皓宇的描述,这屋应该就是那混账萧野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