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一个天之骄子,能让他主动前往一个偏僻而又荒凉的地方,换做谁都知道,他一定是为了他的小师弟洛风渝。
“小主人,他们又来了!诶诶诶,小主人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倾池手中的剑刃化出,往不远处的风沙中飞去。
苏镜安这才回过神来,抬手又是几张符纸飞出。他身后的修士们见状也纷纷出手。这一次来的那些人实力似乎比之前的都要强一些,不过与苏镜安他们相比,差距还是很大。不过,有了风沙的干扰,他们之间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风沙越来越大,夹杂着锋利的小石子儿,把修士们握剑的手和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划破了。虽然他们对于看不清的对手有些恐惧,但依旧坚持着没有后退。可惜,在滚滚黄沙中,他们连自己人都看不清楚,又怎么分辨得了身边的人是敌是友呢?
苏镜安未曾注意周围,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结界上。
说实在话,他还蛮不想让结界被修补好的,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去找洛风渝了。
倾池离他也比较远,四周都是敌人,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苏镜安处境的危险。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地想要回去,但来得及吗?他本就是一抹剑灵,回到剑中虽也能解决问题,但那样的话,会牵扯上许多无辜的人作为保护苏镜安的代价。
他可做不到。
在他稍稍还有些迟疑时,那一缕剑穗轻轻地脱落了下来。
苏镜安没怎么在意,他甩出的符纸在附近炸开,手中的灵力也越来越强势,但任他如何努力,那些人就是源源不断地冲过来,像不要命似的。
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光芒亮了亮,剑穗一丝丝地分开来,轻轻地飘到那些企图伤害苏镜安的人身边。又在苏镜安拔剑之前,那些细线化作了捆仙绳,束缚住了他们的敌人。
这场变故来得太快了,常人都看不出来什么,就连苏镜安自己都以为那是自己身后的某位修士反应够快帮他化险为夷了。不过,其他人也以为是苏镜安反应迅速,又凭借高强的灵力才堪堪躲过。然而,倾池知道,那是萧辞渊。
准确的来说,是那天萧辞渊在剑穗上所留下的一点灵识。
这一击以后,结界又重新稳固了下来。
苏镜安把倾池的剑灵召回,而后又随意找了个借口,把跟着自己的修士们打发回去。其实他们都知道苏镜安想干什么,在见识过苏镜安的实力以后,也不好拦他,就随他去了。于是,苏镜安趁着他们走后,捏了个易容术,悄悄地溜进了结界中。
刚刚迈入结界,他就觉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有人对他动了手,想把他扔出结界,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反击了,只是不住地挣扎着。
与从结界外所看到的不同,这里是一片大海。美而广,却令人颤栗。
鲸鸣回荡于深渊阔海,硕大身形游刃有余的游荡在这涽暗寒水。窒息感充斥着苏镜安的整个肺腔,周遭人声鼎沸,他却只觉得窸窸窣窣的,模糊不清。
他清醒一些了,瞥见一个身影,慌忙提剑迎战。阵阵灵力爆发开来,一些建筑都被震塌。
鲸来回盘旋于断壁残坦,不时亮起那赤色警戒,发出毫无作用的咆哮,是它在这块贫瘠之地仅仅所能够造成的细小威胁。就如苏镜安所见,这是连残破旌旗摆动几下的声音都会反复无限回荡在耳边的地方,方圆十里只有暗淡色调枯燥乏味,不知被困在此地数年的洛风渝,是不是也同他一样,觉得无趣单调。
那个人带着面具,并没有理睬他的愤怒,只是四两拨千斤似的,轻轻拨开了他的剑,将他踹上了岸,随后自己也慢慢地往岸上走去。苏镜安轻喘着气,风袭发扬,纤细发丝追风逐面,沾染一身寒息。
一旁的海岸上还燃着篝火,苏镜安并未多管偷袭他的人是谁,只待暖火落掌,虚虚撺握指尖。
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揉进眼睛里去,昏昏的。阳光照在上面,也蓝阴阴的,成了月光。
黏稠血液从他的脸侧、额头,还有发间滴落,方才的人不过与他过了两招,想必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皮外伤。那这些血,恐怕是之前在结界外打斗时留下的。那个人也没有追上来。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坐在礁石上的那个人,总觉得有些熟悉。那人轻轻地望着不远处,正在用灵力把湿漉漉的袍子烘干。
“你为何擅闯炼屿?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危险吗?”那个人皱了皱眉,素袍又恢复成了一尘不染的样子,与此刻狼狈的苏镜安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我寻友人,况且,这里也并不危险吧,你一开始就想让我出去,但是很可惜,我可不会退缩。”苏镜安捡起被拨落到一旁的倾池,“大可不必再劝。”
“哦?我们炼屿里……可未曾听说过谁有过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啊。小公子来找谁?在下也能帮助一二。”那人温婉地开口。
谁知,苏镜安像是愣住了一般,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好久,他的眸子才重新有了焦点。随后,他清了清嗓子,道:“风渝小师弟恐怕不在了吧,是我欠他。若不是萧辞渊那个败类,阿渝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来受苦。”
那人吃了一惊,不确定地开口问:“你方才说你要找的故人是谁?”
“洛风渝。”苏镜安重复了一遍,“我在想啊,要是没有萧辞渊做的那些事,我和师弟他是不是就可以……”
“不可能!你想什么呢!”这个直截了当的声音苏镜安倒是很熟悉,不就是那个煞费苦心接近他们,把萧辞渊老底揭了后就成为了牺牲品的那个白木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