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t院子又出什么事了?”
蒲扇耳谄笑:“没,没有!那是小人们不知情……以为……以为有外贼来袭……”
“不是我做的。”何采碧道,“外面死了几个人?”
“不……不是您……”蒲扇耳道,“那……那吟霞的眼睛,真是潜进府上的歹人挖走的……”
“吟霞的眼睛被挖了?”陈锡上前一步,可以说t叫得出名字的侍女家丁和t关系都不错,秉着对朋友的担忧,t道:“姐,去看看吧。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何采碧点头,t现在差不多也平静下来了。
两人穿过湖中小道,被带着赶向前院。吟霞被层层侍女婆子围拢着。陈锡一近前来就皱了皱眉,无t,首先就听到吟霞声嘶力竭的尖叫。t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
看到t们,侍女婆子们四散开来,远远注视这边看热闹的仆役们也缩了脖子。
没有人扶着,吟霞“咚”地摔在地上,身体没有疼痛反应,只顾蜷曲战栗,有一点声音惊到t就“啊啊”地尖叫。
陈锡心头一跳:坏了,吟霞莫不是被吓出病了。t蹲身撑住吟霞的双臂把人扶起来,如蒲扇耳所说,吟霞的双目被人剜去,只剩下瘪瘪凹陷的眼皮,不停渗血出来。
“吟霞?你能听见吗?”陈锡怕刺激t,刻意很柔和很轻微地试着说道。
“别!”后头的一个侍女叫道,“……t会发疯的。”
果然,陈锡的话一落下,吟霞突然停止了尖叫。t猛地挣开陈锡,脚步黏连地斜斜走半个圆,口中话语又像唱又似吟:
“七月初二……七月初二……
姊姊妹妹妈妈爹爹叔叔婶婶……
十三个人头你全要啦!你全要啦!”
t突然转了语气,恶毒咒道:“贱人贱人!你死了吗!你死了吗……”尖厉直进入脑髓里的声音令诸人大骇。
饶是何采碧定力不错也黑了脸,t抬手成招正欲往吟霞袭去。
陈锡见此用身子挡在t和吟霞之间,又赶忙擎住吟霞将人打晕:“姐姐,t就是个被人利用的传声筒,你又何必为难t。”
何采碧不答,深深看了t一眼,甩袖扭身几个纵跃不见踪影。
陈锡略一扶额,道:“翠竹你把吟霞带回房中;林婆婆,麻烦你去府库拿点伤药给吟霞包一下眼睛。”陈锡点的两人应声称是,翠竹接过t怀里的吟霞与林婆婆分道离去。
“你,”陈锡又朝蒲扇耳道,“多找几个人把尸块处理干净,在府外找个地埋了。”
蒲扇耳应下。
陈锡这才追着何采碧而去。
何采碧一气冲走,应也有些后悔,没使全力。陈锡仗着目力极佳,辨明了方向也不曾落下。何采碧不愿见着那两具尸体再添烦,就去了陈锡的房间,推门而入。
陈锡紧跟着进来,关好了门。t快步走到何采碧对面坐下,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采碧欲言又止,突然畏惧似的脸色雪白,双目含悲近乎要落下泪来。
陈锡吃了一惊,t这义姐姐心性刚烈,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怕豁出一身剐也不晓得示弱求饶为何物,怎的现在却……t来不及多想,忙宽慰道:“姐,这算什么,不值得如此。”
何采碧摇头,一滴泪真轻轻弹在桌上,吓得陈锡找不到手绢帕子硬是撕下一片袖子给t。何采碧怔忡地接过,半握在掌心,泪却不再流了:
“我却不是怕t。而是……而是怕你。”
陈锡更加惊惑:“此话怎讲?”
何采碧道:“或许你之前都将我的话当是玩笑,不曾认真听过,也不曾认真想过。”
“怎么会?”
“我不是怪你,你不要急着辩驳,你待我怎样,姐姐还是知晓的。”何采碧道,“只是,我曾说过的,我说我杀了很多人,你可还记得?”
t的语气极端谨慎小心,陈锡瞬时明白了。何采碧恐惧自己知晓t的过去后厌恶t。
“你想起来了?”何采碧垂头,“我的话是真的。在两个月前,我还听命于主公,专为t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所以,吟霞口中的……也是真的?”
何采碧点头:“应该有七八年了。那时有个政敌终于被主公扳倒。为了斩草除根,使t们一系再无翻身之日,主公命我屠杀t的亲族。”
陈锡拧了眉:“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那个主公?你明知道没了权势的庇护,会引来接二连三的报复不是吗?”
“我中了毒,在两个月之内便会散尽内力、筋脉混乱,成为废人一个。”何采碧道,“这样毫无用处的人,又怎么能腆着脸食君之禄贪恋君恩!”
陈锡无言一阵,道:“现在毒发到哪种程度了?”t是着实没发觉何采碧的情况,t们练剑时根本用不着什么内力。
何采碧缓缓呼出一口气:“不剩七天,我的内力就会散尽。而且……经脉混乱后,气不能各归其位,冲荡周身,想必是武器都拿不起来。”t的语调低了下去,但低到极点时突然扬声:
“小弟,我知道此次凶险,已经到了我该偿命的时候。我不要你留下来,只是……只是……”何采碧咬咬牙,“对,你走吧!你快些离开,你和我没关系,和这事也没有任何牵连……不会难为你。”说到名字时t含糊其辞,一把握住陈锡的手。
陈锡看着t真切地关心、急得鬓发凌乱、额汗淋漓,突然明白了古代侠道中的“轻生死,重情义”。
t心里念叨:何姐姐武功尽失,这一劫都是再难逃过。不管t是否有错,但你是全靠t才捡回了一条命,t待你如何这些日子你自己不清楚吗?连“男尸”人家都爱屋及乌、极尽关切。陈锡啊陈锡,你就当自己已经死在一个月前,这关头可不能临阵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