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碧也眯了一会儿,t对时间的把控非常准,巳时左右叫醒了陈锡。
“不知道t们会不会来找,我们还是快些赶路为好。”
陈锡眸光淡淡地瞥了t一眼,用余光扫视那一处碎瓦,想:那里有什么?
原来在何采碧莫名其妙地发现密道时,陈锡就产生了疑惑。刚才睡觉时t一直想着这般的事情,其实没有马上睡着,也就听见了何采碧翻瓦的细碎声响。
“……可以吗?”陈锡在发愣,何采碧就又问了一句。
陈锡点头:“好。”
“还有,我想了想,现在往人多的地方去实在危险,只有过几天再找大夫了。”何采碧说着有些担心和心虚,又道,“你觉得怎么样?”
陈锡道:“也行,你的伤还更重一些。”
“那走吧。”见陈锡向t走来,连忙道,“我……我还是先自己走,撑不住了再说。”
“那你一定要说,别又像之前那样。”
两人再次上路,走走歇歇,一直在山野间跋涉。起先还能看见城镇建筑,后来就越来越少。直到这时,陈锡才想起来问道:“姐,我们要去哪儿?”
何采碧道:“去找你大哥。对了,你说t被人劫走,知道是谁吗?具体在逐西哪儿?”
陈锡一呆,这些天事情一茬又一茬,t确实忘了原身现在生死不知的大哥。但是不同于之前坚定地想要寻找对方,t现在又很是犹豫。
t好像已经失去了对“全息游戏”的兴趣,只想被动地随波逐流;江湖、武功、男女主、剧情……这些陈锡都不想再参与或者旁观。t犹如一滩雨后的积洼,无波无澜,映照着周围的事物,然后等着阳光将t一点点地缩小,最后消失。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陈锡反应过来,道:“没有。我不知道大哥在哪儿,景王的人虏走了t。”
“那先到越城找找看。”
此时t们其实已经接近逐西了。逐西不是一座城池,而是鹿国西北边境的统称。男主的封地就是这几座城其中之一,越城。
但是当两人真正踏入越城地界,却发生了意外。
何采碧在进城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收到了一道指令。
“折仙草已到手,杀点子,归巢。”
何采碧知道殿下除了自己这一处外,还有着许多渠道同时发力,夺取折仙草。t笑了笑:殿下有了神力,海国总不至于受制于人了。
t销毁掉纸条,从里衣衣襟内侧的小布包中掏出一枚半个小指头大的药丸,顿也不顿地干咽下。
不一会儿腹中发热绞痛起来,何采碧打坐调息。t的内力怕是还要一两天才能完全恢复。
等疼痛平息,何采碧睁开眼睛。忽地看向枕着手臂睡得酣甜的陈锡,脑中出现两个字:“再见。”
此后依旧如常。直到翌日晚,还差一点点,就半里路t们就能看到越城的城墙。何采碧的内力完全恢复了。
t微微缀后,突然叫了陈锡一声:“小弟。”
陈锡顿住了,t停下脚步,很久没有动作。
何采碧就要再叫一声时,陈锡仰起头,以平视前方的姿势背对何采碧,道:“怎么了,姐。”t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你看着我。”何采碧本可以就这样把峨嵋刺捅进t的后心,但t自己也不知怎的,就是想要陈锡回过身面对着t。
陈锡深吸一口气,身子抖了抖:“我……我不想看你,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何采碧这时才发觉陈锡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t握住峨眉刺的手心忽然一阵麻痒:“你不想听的话,为什么不走呢?”
陈锡道:“我没有不想听,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说话。你快点啊。”
何采碧一掐手,疼痛降临t身时,只见红影一显。t化作了一阵红色的风,将在风中反光的兵器送进面前人的身体,正中心脏。
血急速地涌出,周围的衣裳蔓延殷红的一团,就像陈锡被t这阵风染红了。
何采碧轻轻托着t,将人缓缓放到地上。
陈锡还没咽气,t半睁着眼睛。何采碧忽然说了句对彼此都没有意义的话,t今天不是很能控制自己:“你恨我吗?”
陈锡没有回答,t的眸子渐渐暗淡无光,失了呼吸。
何采碧久久停驻,目光不离年轻的尸体。不知从何时开始,巨大的茫然拢住了t,t意识到这点后,恐惧地连退两步。
心中有个声音,就是让t多次失控的来源凝聚成的声音,它道:“血月,你有违道义!”
是啊,何采碧瞳孔微散,t像是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殿下苦于海国无神力者已久,所以殿下对折仙草才会势在必得,而t血月也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只要是殿下需要的,何采碧看向自己的右手,t什么苦都愿意吃。
可是……陈锡!陈锡!——这个名字在何采碧脑海里不断盘旋!
t能为“姐姐”以身做挡,能为了情义留下来赴死!是自己背叛了t,恩将仇报,完成了殿下的嘱托却对t不忠不义!能再有脸活在世上吗!
何采碧不觉间已泪满面,t整整衣摆,从容跪下。朝尸身三叩首,就着跪地的姿势取出贴在手腕的小刀,一刀割断喉管。
鲜血再次飞溅到这片地上。
当天黑无光,两具尸体融进了林子里,像是两块扁扁的石头。
鹿木边境,一队腰缠白带的送尸队伍从鹿国向木国境内去。
兵士查看照身帖后,道:“海国人?”
领队的男子五官平平,下巴方,眼睛小,脸上横肉层层;t和气地一笑,操着一口杂着鹿音的海国方言:“对的对的,祖上是海国人。”t说着往身后长方棺椁一瞥:“做点生意嘛。”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个包来,拢在袖中递给对方,轻轻道:“大人站岗辛苦,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