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稣问:“你为什么不让你哥留下来?”
陈锡深吸一口气:“我害怕啊。这……这一不小心不说建功立业了,弄得身首异处都是轻的!”
“可是如果你哥想要做这件事情呢?”
“所以我才想劝t呀!”陈锡苦恼,“吟稣,你觉得我怎么说才能教t改变想法?”
吟稣静了静,才开口:“不,小锡,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你哥是一个能独立承担后果的人,即使你是t的亲人也不能过多干涉t的决定;而且你不想要t留下来,真的是为了t吗?”
“……”
“抱歉,我说重了。你……你……哭了吗?”陈锡垂着头,吟稣看不见t的表情,想蹲下来特意去瞧又不敢;t原地踱了几步,陈锡还是一言不发。吟稣转身拉起对方的手,两只大掌将其紧紧包住:
“你忘了吗?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死去的那天——所以小锡,不要怕,你的寄托永远都在。即使所有人都离开你,但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陈锡刚刚没哭,只是一边被脑海里出现的、陈月恒各样惨死的画面震住,一边又被吟稣的话弄得愧疚自责,一时间难受得不能自持,情绪动荡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但由着吟稣这段话,t抬起头来眼泪真的一瞬落下。
“抱歉,是我不对。我本知道你对这种事有疙瘩还刺激你——”吟稣的话音戛然而止。t被陈锡猛地抱了个满怀。
吟稣怔愣几息,呆呆低头——陈锡的头脸捂在t胸前,挡得严严实实,只听得嗡嗡闷声,应是哭得颇为厉害。
吟稣抬起头,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在枫尘居时受激痛哭的陈锡;吟稣想起此间境况,突然心里大恸,只能安慰自己:你陪着t,t不会那么难熬的。
一旬日已过,这波朝廷的镇压军终于抵去,石方三人回到原城,才抽出时间宴请陈月恒二人。
席上仅有石方极器重青睐的一干人,除了石磬晚和芮九娘,还有姓胡的将军,和一个叫“闻不弃”的谋士。
这闻不弃随军出征,今陈锡二人还是首次见到。这人其貌不扬,从席间谈吐来看,颇善经营。
陈锡替t哥挡酒,喝得醉醺醺时,石方再谈旧事。
陈月恒这些日子在红袖军治下四处观望,已拿定了主意,此时便起身一揖,写道:愿为将军效力。
石方看后大悦,笑道:“石海先生声明远扬,医术高明又博览群书,学识渊博。能得先生助力,是红袖军之幸!”
陈月恒又道:不过烦请将军答允一事。
“先生请讲。”
家弟的去留还需t自己决定。
陈锡一惊,酒醒了大半。陈月恒悄悄同t道:你若想离去,现在便提出来吧。
陈锡久久不言。直到石方出声询问,席间众人才得知此事。
芮九娘“啪”地一拍桌子,这满桌人就t喝得最多,两颊酡红:“喂,陈小公子,你不跟着你哥留下来,要去哪啊?”
陈锡听t这称呼,想起之前铃儿毕恭毕敬唤自己“公子”的模样来,t下意识就问道:“铃……芮统领,能告诉我,当初你是如何脱险的吗?”
芮九娘轻轻一笑:“我倒忘了这茬。”t说完却不接上了,半碗漾漾的酒汁入肚,提坛续上。
石磬晚好奇:“欸?陈家弟弟,你和阿姐认识吗?”
“t便是铃儿,在青城救了我性命的铃儿。”陈锡悄声跟陈月恒解释过后,对着席间四双探究的眼睛说道:
“小可曾被芮统领所救,大恩至今不敢忘。”
石方道:“原来如此!”
众人又是一阵推杯换盏过后,那闻不弃道:“陈少侠和副统领有这一段的旧情,那便留下来吧!”
人声骤停,齐齐望向陈锡。
陈月恒蹙眉,有些不悦。
芮九娘大声道:“切!谁要t念及这劳什子旧情!”t“轰”地一下将面前的横桌踢翻,酒盘菜筷哗啦啦地落了一地,跳过障碍,三两跨步来到陈锡跟前,猛地俯身双手按住桌台两端:
“你自己想清楚了,要留就留不留就走!”
陈锡急忙收敛目光,不敢与气势逼人的芮九娘对视;芮九娘不满弹牙:“啧。”
石方见这情况忙打圆场:“好了阿姐……”
芮九娘平日里还注意着不拂了石方的面子,此时酒劲上头哪管得了这么多,一吼道:“这么大个人了!下个决定,给个准话有t的那么难吗!”
陈锡沉吟半晌,抬头道:“我留……留下来。”t抬头一见气势汹汹的芮九娘就是一惊,说话不免打了个颤。
芮九娘拧眉:“你属蚊子的?这嗡嗡嗡其t人怎么听得见?”
陈锡起身,朝着主坐的石方一礼,学着陈月恒的话道:“小可愿意留下,为将军效命。”
奕不会知道,t横插过来的枝节直接导致了陈锡二人路线的改变,正投向了t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而奕费许多功夫防范陈月恒落入红袖军势力是有道理的,其实也是很明智的。
因为陈月恒是继t老师之后,江湖上说第二没人敢做第一的“神医”,不知又多少绿林好汉承了t的情。
所以,智谋武功先不提,“石海先生”归附红袖军后,陆陆续续便有许多才干前来投靠。
而陈锡虽然当时与陈月恒言辞差不多,都是“投到红袖军部下,为石方效命”的意思,但众人心里都明清,陈锡与t哥不同。一来石方t们不知陈锡身负绝学,已非吴下阿蒙;二来大家都知道,陈锡是为了t哥才留下来的,属于“家眷”一类。
因此,陈锡只是当了个军医(t哥)助手,还是没有名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