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恨我,求你了……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吧……哼,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站在台阶上,原不想理他的暮尘:“……”
萧晗酒量的确不行,没喝多少就俨然找不着北了,他自顾自地念叨:“我不敢教徒弟……怕误了他……师尊,你做得……比我强,但只强了那么一点儿啊,怕你骄傲,哈哈哈……”
教什么徒弟?
暮尘本来都歇下了,被叨扰清梦正困得不行,但听完萧晗的自言后瞬间一激灵,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听得更清楚些。
谁知萧晗嗷嗷叫了一通之后,转身就扶着树干吐了个昏天黑地。
暮尘无奈之下,只好把瘫在自己前院的醉汉扛回去。
趴在师尊肩上的萧晗依旧闹腾,非要吵着自己走,结果没走两步,突然一声巨响倒在地上,暮尘甚至怀疑地面都被他砸出了个大坑。
“申月十五……”萧晗忽然低声唤道,他上了两级台阶,又自己莫名笑了起来,“愿君祯祥,岁岁如常……我给你做碗长寿面吧……”
暮尘一怔,以为他在叫沈谪仙,过了好一会儿,才提醒道:“你认错人了。”
谁知萧晗笑得更开心了,他覆上暮尘的前额,手还不老实地划拉,“没有啊,师尊睡傻了吧,你不就是申月十五的生辰吗?”
见暮尘不说话,他就自己靠在桌子上瞎嘀咕:“我跟你说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沈博恩这孙子,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暮尘:“……”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厮是白日受了刺激,然后大半夜跑自己寝殿里耍酒疯吗?
“别在这儿睡,起来。”
暮尘一边哄着,一边将萧晗拖进了卧房。谁知此人喝多了后难缠得很,登徒子似的在他身上乱抓。暮尘被他闹得心烦意乱,想把他直接扔床上然后走人,但低头一看这小逆徒眼眶青红,到底没舍得丢下他不管。
不料萧晗一把扣住了他的后腰,骤然挨了这么一下,暮尘平衡不稳,也被带得摔在了床上。
萧晗被他砸得直咳嗽,一口老血险些喷出,他拍了拍暮尘的后背,全然不顾自己才是导致了眼下境况的罪魁祸首,还腆脸抱怨:“哎呦,可砸死我了……”
暮尘无奈,道:“你消停一会儿。”
闻言,萧晗不吱声了,他搂着暮尘愣了片刻,而后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是夹杂了药味儿的松木香。
“你不是怕苦吗?”
是药三分毒,萧晗想劝暮尘少喝一些,但又想起自己当初断了他的灵脉,废了他的修为,即使二十年过去了,可灵体严重受损,再难恢复如初。
就跟他们的关系一样,爱恨此消彼长,两世徘徊而迷茫。
似乎不再满足于气息的安抚,萧晗稀里糊涂地翻了个身,把暮尘压在被褥间,欺身上去捏住他的下巴,“良辰美景不得负,你乖一点儿,我待你好……”
言罢,萧晗将身下人的僵硬和颤抖抛之脑后,理智顺从了腹腔的邪火,他极尽温柔地撬开暮尘的唇缝,赋予了彼此一个细腻而绵长的吻。
心脏跳得咚咚作响,床笫中不知谁的喘息填满了萧晗的胸膛,情难自禁,那便顺其自然,他试图去扯暮尘的腰封,却感觉一股力量猛地斥开。
萧晗被掀翻在地,却没感到疼,他觉得不对劲,但浑身轻飘飘的,干脆就往旁边一歪,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睡着了。
暮尘半支起身,确定萧晗睡熟了后,他松了口气,倒回在柔软的锦被里,用广袖挡住了眼睛。
不知是烛火太亮,还是没脸见人。
其实他们之间,不乏鱼水之欢,但萧晗向来毫无章法,他似乎憋了一口气,压抑得太久,把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撒在暮尘一人身上,爱也好,恨也罢,夙愿也好,阴鸷也罢……
每每交合从不含缠绵悱恻,只是遵从了最原始的本能,暴虐且生硬,而这种疼是双向的,痛彻二人心扉。
翌日,暮尘都会提前起来穿好衣衫——抑或是整宿没睡,不过在等那一刻的晨光熹微。萧晗也会待他收拾得衣冠楚楚后,再假装清醒,因为不敢看也看不到昨夜留下的种种痕迹。
萧晗不知梦到了什么,一声带着些慵懒的“师尊”脱口而出,像眼前这般的温柔,是暮尘不曾奢望的。
这个逆徒,当真是修行路上的小业障。
好梦易散,却是萧晗这么多年难得的安眠,他醒来的时候不过寅时,距离出发尚早,于是三省其身。
唉……风花雪月正好的氛围,没说点儿什么海誓山盟也就算了,怎么开了坛酒还把自己给喝醉了。
萧晗撤了自己一嘴巴,想到沈谪仙说“你酒量不行呀”,恨不得以头抢地。
多大的出息!最后还是被暮尘扶回屋的……
等等,被谁……?
萧晗终于彻底醒了,面露菜色地琢磨了一会儿,他回身一瞧,只见床被凌乱,软枕掉在地上,沾了灰。
萧晗:“……”
这件事儿显然不能跟沈谪仙说,那就——
萧蔚明正沉浸在梦乡里,突然被萧晗活活拽了起来,“别睡了,天都他妈快塌了!”
萧蔚明不敢怠慢,心里乱七八糟地滚过一堆念头:“亡人谷重出天日了?凡间遭殃了?难道是哪个门派……”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害怕听见诸如灭门、屠城的消息。
结果萧晗吞吞吐吐了许久,目光从房顶大梁游移到自己鞋尖,半个字都没憋出来。
萧蔚明提心吊胆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