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繁华的街道一路开到宽阔的海滨公路,再往上开一段盘山公路,蒋霓旌挑了一家私人会所,三面环山,一面向海,从会所望去能够看到连绵的海岸线,深水湾的美景一览无余。
私人会所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地理位置绝佳,附近是赫赫有名的一处高尔夫球场,连绵的绿地还挂着午后雷雨的露珠,散出青草混合着泥土的芬芳。
门口离餐厅和其他设施还有一段距离,会所有专门的敞篷小车子来接,行驶了五分钟才到餐厅,蒋霓旌就站在餐厅门口迎接,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身上散着随意的气息。
蒋明镜已经有三年没见到这个姑姑了,但是三年了,瞧她的样子,她依旧什么都没变。
蒋霓旌遵循西式礼仪,张开双臂给了蒋明镜一个拥抱,蒋明镜表示礼貌虚虚地抱了一下,正要在脸颊轻吻时,却被他避开。
蒋霓旌有些难堪,讪讪道:“明镜,三年不见,你变得更加帅气了。”
蒋明镜谈笑自若:“我回国好多年了,有些西方的习惯属实不太习惯。”一句话解释了原因,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蒋霓旌低头尴尬地轻笑了一声,领着他往餐厅里走,边走边说:“抱歉,我在港城多年,又常常去国外,一时改不了。”
这是一家创意法国菜,两人刚落座,金碧眼的主厨就出来用充斥着法国口音的英文介绍今晚的餐品。
“我们今天一共道菜,前菜有野茶蟹肉,原始鲍鱼,汤是特制黑松露蘑菇浓汤,主菜有巴黎式三文鱼,黑胡椒和牛,海鳌虾,甜品有肉桂苹果塔塔,如果您有任何忌口或者食材过敏的情况,请告知我。”
“另外根据本次餐品,我们推荐这几款酒,您可以选择一支或多支,搭配各道菜。”
蒋霓旌知道蒋明镜除了应酬极少喝酒,接过主厨手里推荐的酒单,挑选了两款酒作为搭配。
主厨接过酒单,对着蒋霓旌露出一个欣赏的微笑,这位客人非常会挑酒。另一位客人没怎么说话,却也对他温和地笑了笑,他起来似乎是第一次来这里,便笑着强调了一遍:“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知我。”
蒋明镜用法语回了一句谢谢。
主厨一怔,他竟然会法语,而且很标准。
蒋明镜在国外多年,对这样的场合并不陌生,只是今天他对主厨的介绍兴致乏乏,只希望他能快点走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法语还这么好?”
对面的蒋霓旌整个人松弛地靠在椅背上,等着一旁的服务生开酒倒酒,蒋明镜交缠着双腿,也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姑侄俩只有在这时才像极了。
“忘得差不多了,只一些单词拿来装腔。你呢,还和那个法国男朋友在一起?”
白葡萄酒液倒入杯中,在烛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服务生把酒杯推到蒋霓旌面前,蒋霓旌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才说:“分了。”
眼里是难以揶揄的神伤,语气也不似平常那般高傲:“老爷子眼光好,没想到当年他的预言竟然一一应验。”
老爷子是蒋明镜的爷爷,蒋霓旌的父亲,蒋爱国晚年得女从小自然对蒋霓旌宠爱有加,可蒋霓旌出了国后就学了一身坏习性,习得一身洋做派,让蒋爱国颇为不满,争吵过多次,也没见过两人身上再有和睦的场景。
蒋霓旌从小就机敏非常,不似儿子蒋家良那般愚笨无用又爱玩,蒋爱国一开始是把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只是后来出了国学习,本该修得本事回国的,却变得崇洋媚外。
蒋爱国一气之下,转头就开始扶持孙子蒋明镜,蒋明镜也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其实当时,老爷子并不是反对跨国婚姻,只是在见了法国男友后就觉得这人虽然长得仪表堂堂却并不正派,甚至觉得那人是为了蒋霓旌的钱才和她在一起,等她没了钱或是那人傍到更有钱富婆定然会对蒋霓旌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
蒋霓旌却误会了,那时她正因为思想观念不同和蒋爱国闹得不可开交,还以为蒋爱国只是一味地反对她喜欢国外,反对她喜欢的一切,便为了男友远赴港城,从此再没回过大陆。
蒋明镜悠闲地斜靠在椅背端量蒋霓旌说话,蒋霓旌挑了下眉,笑盈盈地凝视他说:“你知道吗?你这样子特别像英华,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蒋明镜平日里总一副面不改色冷冰冰的样子,可听到那两个字却不经意轻轻皱眉,不过很快久恢复如初,服务生把酒杯推到他面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蒋明镜推到一边没有喝,服务生一怔,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两人这一顿饭吃到九点,董叔在距离很远的餐桌,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是冯清交代上次过来蒋董就让他换掉那个刘总,便可以得知老板对分公司非常不满意,可毕竟蒋霓旌是老板的亲姑姑,他总不会赶尽杀绝吧。
蒋霓旌全程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蒋明镜的来意,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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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甜品要上的时候,蒋明镜才打开话匣子,“爷爷最近身体也不大好了,您有空也多回去看看他。他性子倔,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很想您的。”
蒋霓旌握餐叉的手顿了顿,只听蒋明镜说:“您在港城奋斗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你什么意思?”蒋霓旌言语里满是警惕。
“就字面的意思。”蒋明镜用餐巾擦了擦嘴,放在一旁,示意这餐饭单方面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