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叔是个极其负责任的管家又是个老古板,别墅一直都有佣人打扫,床品也是隔一周换一次,以防主人突然来临,所以蒋明镜可以直接入住。
这栋别墅冯清并不知道,从前只有董叔陪着他和母亲来,母亲过世后,干脆他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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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给他准备好各种必须物品铺好床铺,便退出了房间。
主卧推开阳台门,倚靠在宽阔的阳台,便能看到连绵的海岸线,远处一轮明月挂在海的中央,视线要远比那半山腰的会所来得开阔。
阳台上放着一把躺椅许是母亲从前来坐着呆用的,他坐上去,躺着看着远处的风景,海岸线旁的棕榈树叶在海风的吹拂下不停摆动,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一般。远处树上不断传来蝉鸣,除此之外,深水湾的夜安静地如同深海。
楼下的灯已经灭了,想来龚叔已经停好车,大家也都休息了。
他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快点了,瞧见一条短信:蒋先生,您睡了吗?
短信是晚上十点半的。
他这才想起晚上董叔和他说的话,她叫他好好休息。
他没有打字的习惯,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对面是浓重的鼻音,声音却是娇娇软软的:“喂。”
“睡了?”
他听到对面稀疏的被子声,顿了半晌,才开口:“蒋先生,您还没睡啊?”
“嗯。”
贺朝露顿了下,才说:“董叔跟我说你们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你有想要的礼物吗?”蒋明镜问道。
贺朝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您在港城?”
"嗯,你想见我吗?”
“有点。”
蒋明镜轻笑一声:“早点休息,记得听赵姨的话三餐都要吃。”
“好,您也是。”
等挂了电话,他现侧面玻璃窗窗的倒影里竟映出他微笑的脸,已经多久没笑了,尤其是在这万籁俱寂的一刻,孤独如同潮水般袭来,不留片刻的余地喘息。
他拿出很久没有抽的烟,这包烟还是冯清落在车上的,被他鬼使神差地拿了过来,看来是彻底戒不掉了。
他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映照着阳台,在地上洒下一片清辉,那忽明忽暗的烟头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明显,墙上的影子把夹着烟的男人的手拉得很长,从口中吐出的气形成烟圈一点点飘向天空,如同仙鹤周遭的云雾一般缭绕。
一支烟毕,他掸了掸身上的烟灰,在寂静的黑夜里突然兀自哂笑,走到如今,孑然一身,拥有高楼危塔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变成一抔黄土,碾作尘埃。
他突然又想起了贺朝露,他突然意识到她是怎么引起她的注意的,不是那副可怜见的红了眼睛的小兔子模样,而是那日为了家人她可以不顾安危与陈唯泽抗争到底的样子。
他与她很像,本质上都是跌在泥里的人,她的那些不服气,混乱的家庭,他都可以理解,可为何她偏偏不恨,她只看得到好,即便跌落尘埃她也哥哥的好从不在意贺家的恶,只往前看,凭什么,那些人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难道不该同他一道跌进泥潭里吗?
太干净了,他不喜欢。
第二日一早,他便叫冯清把工作整理一下,安排在两天内,剩余一周的行程硬生生压缩到了两天,叫冯清捏了一把汗,老板从来都是工作狂,怎么这次这么着急回去。
而在车上,老板突然开口问他:“冯清,你说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会喜欢什么礼物?”
冯清的脑子里还是新的医疗项目还有几项需要报批,哪些费用需要蒋明镜签字,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呆滞了三秒,讪讪一笑:“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年轻女孩无非是喜欢珠宝,名牌包包或是衣服?”
蒋明镜沉默片刻,冯清从车内视镜看了后座的蒋明镜一眼,八风不动,只那双常年充满寒意,淡漠幽深的眼睛,竟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冯清思忖半晌都没猜透,从前他也帮老板买过这些给女伴,老板也从没问过年轻小姑娘喜欢什么呀,不过都是些奢侈品,怎么这回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