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萱茉:“什么?”
“就是制作出了无题的桓导的试镜邀请,老师,桓导想要寻找的戏曲演员,应该就是您会的那种母星戏曲吧,老师您不去试试嘛?”
池萱茉眼中很快闪过一抹黯然,被她极快的压下:“老师我哪里像一个明星?回去吧,好好练习别偷懒,下节课我会检查的。”
“哦。”学生垂着头,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停下。
“老师。”
“嗯。”
“以前我完全不了解母星文化,对母星文化也不感兴趣,我的同学们都和我一样,但是自从无题上映后,大家会经常在课间讨论剧情,讨论主角们的穿着,讨论里面的对话,诗文。”
“以前让我看那些诗,我看不懂,也不想去了解,不知道母星的祖宗们为什么要那么艰涩的表达,头都大了。”
“现在我却觉得,老祖宗们真的太厉害了,情圣李商隐,是我们很多同学喜欢的偶像,我们会摘抄他的诗句,会作为我们的空间签名。”
学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是,我想说的是,我们对那些戏曲也不懂,以前也没有机会,现在不一样,桓导如果真能拍出戏曲相关的好看影片,让大家了解得更多,肯定也会有人讨论,有人会喜欢的。”
学生离开了,池萱茉却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直到天色彻底黑沉,教室内也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静寂。
不知又过了多久,啪嗒,灯光再次亮起。
第二天一早,池萱茉站在老房子前,钥匙旋转,门把转动,房门打开。
池萱茉迈步而入,房中没有久不住人的潮气,也没有落下的灰尘,可见时常有人前来打扫收拾,爱惜养护这里的一切,而房间里摆放着的,是一套套现在拿出去,几乎没有人认识的行头。
全都是爷爷留给她的宝贝。
爷爷之前,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还有其他的主人,池萱茉不认识,但却知道,这些“家伙事”随着技艺,被他们的传承者一代代交付。
坐在镜前,池萱茉为自己束发化妆,渐渐地,浓墨重彩的妆容遮住了她原本的模样。
换上宽大的戏袍,池萱茉一步步踏上中央的小舞台,鞋面和木板接触发出声音,池萱茉先是慢慢踱步,脚步越来越快,袍角翻飞,池萱茉也跟着哼唱出声。
一幅幅画面浮现在脑海,池萱茉是被爷爷收养的,第一次接触到戏剧,那时候爷爷还不算太老,就在中央的舞台上,爷爷和他的几位好友,画着她脸上一般的浓妆,将她带到了这个小小的圈子里。
其他的老人家也带来了他们的后辈,只是那些小孩子并不感兴趣,池萱茉是老人家们唯一的小观众,当戏曲落幕,池萱茉用力拍着手掌。
爷爷问她:“喜欢吗?”
她点头。
爷爷又问她想学吗?
她再次用力点头。
还记得爷爷摸着她的头顶,眼中带着复杂,轻声道:“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学它,会很苦,苦到让人一度想要放弃,也会很寂寞,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发现,唱戏的人,看戏的人,很可能只剩下你自己。”
小朋友听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只知道,喜欢就够了,她想学,也想唱,想像爷爷一样站在舞台的中央,成为其他人的焦点。
此后,四季轮回,房前的老树添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她切身明白了学唱曲的苦。
同龄人在玩耍的时候,她在吊嗓子,同龄人在上课学习的时候,她一边跟着家教补习基础知识,一边练习下腰。
想过放弃,也曾崩溃地大哭。
然而,她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间老房,再苦再累,但她就是喜欢啊。
十四岁的池萱茉对爷爷发誓,她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名角,将传统戏曲带到更大的舞台,绝不会让老祖宗们的艺术失传。
靠着特殊技艺通道,十七岁的池萱茉被知名大学破格录取,她的嗓子太好了,老师很高兴收到她这棵好苗子,然而,老师并不理解戏曲的精髓与魅力,苦口婆心地教育她:
“萱茉啊,你知道嘛,你每次开嗓,老师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震撼,我必须承认,你们家传的戏曲文化有许多优秀的技巧在其中,也正因为技巧,才让我只听你唱了一句,就拍板收下你。”
“老师也知道,你想要将戏曲传播给更多人。”
“老师不阻止你,但你必须明白,历史之所以成为历史,是因为它成了过去式,老祖宗的东西已经不再适合这个社会,人们没有耐心去慢慢了解。”
“老师给你的建议是,先跟老师转入现代流行乐,老师会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交给你。”
“老师会尽全力为你铺路,进入乐坛,老师的人脉就是你的人脉,加上你自己的条件,老师肯定你会火,大火特火。”
“等到你站在了最大的舞台上,再让人们知道你私下里的爱好,那时,无论是喜欢你的人,还是你的敌人,或者想要复制你走过道路的人,都会去了解。”
“那时,你可以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什么是母星传统戏曲,甚至你还可以换上戏服,在演唱会上,为大家唱一曲你刚刚表演的‘霸王别姬’,这样独特的爱好,也会是你最好的标签。”
老师是真心为池萱茉好,那时,只要池萱茉点头,老师也会竭尽全力教导她,帮助她。
只是她也能感受到,老师心底其实并不认可戏曲,不过是看到她的喜欢与坚持,老师也做出了妥协。
以流行歌手身份出道,戏曲永远只能是她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