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然沉默不语,脸红得只想地面有条缝,她可以马上钻进去。
有少女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劝道:“熙然,既然这样,那就去看看吧,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魏熙然咬得嘴唇都快出血了。她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这么这么的憎恨牧锦。
为什么要当着同学的面说这件事!为什么要让她去看那两个人!她跟他们没有关系!她想大声告诉牧锦,既然你想去,你就去好了!你想认他们当爸妈你就认啊!干什么要回牧家!还要来跟自己争!
她死死地盯着牧锦,终是回答:“知道了。”
她不能拒绝。牧锦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要是不去,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不孝之人。她在学校里好不容易竖立了白莲花的形象,怎么能够前功尽弃。
江丹姿坐在一旁,本来是在说笑的,听完这段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当然看出了魏熙然的不愿,但牧锦的话入情入理,难以反驳。
吃完午饭回到寝室午休,魏熙然刚进屋就冲进洗手间里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通。把慢她两步进入寝室的江丹姿给吓了一跳,跑过去看她。
“熙然,你怎么了?”
魏熙然涕泪齐流,抱着膝盖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哭得不能自已,“为什么……为什么……”
江丹姿默默站在门口望着她。
魏熙然泪眼朦胧抬头,“丹姿,你说,阿锦是不是讨厌我?我占了她的身份十八年,但那并不是我自愿的啊,她当众讲那些话,要置我于什么样的地步?我以为我们是要做好姐妹的,可她怎么能那么狠心……”
江丹姿莫名烦躁起来。她被家里的父母兄长保护得很好,以前很幼稚,不谙世事,和魏熙然相处也没有考虑很多。可是就在这个寒假以及开学一周的时间里,她仿佛长大了、懂事了。
母亲告诉她,看人要看相处的细节,所以江丹姿特意静下心来观察了一段时间。牧锦为人不说豪爽,至少也是豁达大方。她从不隐瞒自己是在牌坊街长大的事实,可她又是那么优雅自信,任何话语也不能对她造成影响。她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就算是谁在言语上对她偶有不敬,她也不会斥责攻击,或者煽动相熟的好友背地里说坏话。
而且,开学时牧锦还曾与她讨论过对韩秀萱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那时牧锦说的话,光明磊落,气度得体。江丹姿思考几日之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反观魏熙然,总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忘掉她的真实身份,总是带来负能量,总是撺掇着自己去挑衅韩秀萱以及安市其他富豪区来的同学,自己却还傻乎乎的冲锋陷阵……
江丹姿皱眉。
她感到自己已经变了,不再像从前那么容易被挑拨离间。之前看见梨花带泪的魏熙然,自己总是特别同情,进而会帮助她去解决一切问题,往常这种情况,她早就扶起魏熙然,接着会跑到牧锦的寝室去跟她理论。
然而今天她却一点都不想那么做。
江丹姿冷静地说:“熙然,我觉得牧锦没有说错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她没有要当众给你难堪的心思,只是就事论事,问你要不要去看你爸爸。”
“你……”魏熙然刷的瞪大双眼,“丹姿,你、你怎么那么说?我爸爸?我只有一个爸爸,一个爹地!我才不承认还有另外的爸爸!我好好地过了十八年,突然有人跟我说我爸爸另有其人,而且还是在贫民区、牌坊街那种地方,你让我怎么想?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整天喝酒,还打人,你知道吗?我怎么可能有那种爸爸?他又没有养育过我!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江丹姿呆在原地。这该是魏熙然心底最真实的话了。
一时之间,江丹姿也不晓得怎么劝。平心而论,这事儿要是搁在自己身上,自己恐怕也无法忍受。牌坊街,光是听魏熙然说那里的情景,都觉得特别可怕,更别说亲自去的人,有什么样的观感了。而且那位父亲又是那么粗俗不可理喻,魏熙然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江丹姿又心软了,走过来蹲在魏熙然身边,揉捏她的胳膊,“你要是真的不想去就算了,给牧锦说一声吧。”
魏熙然捂着脸好似在哭,可心底却恐慌不安。怎么回事?江丹姿竟然不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了!上一周,她费尽心力全是去讨好爹地妈咪,谁承想,牧锦居然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把江丹姿和好多同学,甚至iss赵都笼络了!牧锦!太可恶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觉得事情在朝着自己无法掌握的方向发展,难以安心。
……
下午,牧锦换了衣服,来叫魏熙然一起走,江丹姿打开寝室门,抱歉地说:“熙然突然感冒了,躺在床上睡着呢。”
牧锦早就猜到是这么个结果,也不想进去查看真假,只点点头,“哦,那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她,我先走了。”
下了楼,迎面碰上了iss赵,iss赵看她穿着便服,就问怎么回事。
牧锦道:“我原来那个家的爸爸,就是熙然的亲爸爸,今天做手术,下午我请了假去看他。”
“哦……”赵惠宜理解地点点头,“那熙然不跟你一块去?”
“我早上跟她说了,她同意的。但是中午突然感冒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那就算了,等过几天周末她再去也是一样的。”牧锦顺嘴说了出来,又鞠躬,“iss赵,我先走了,再见。”
赵惠宜点头。走到教工宿舍时,去通知了医务室的医生,“高三宿舍区503室的魏熙然感冒了,去给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