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
【“怎么哭了呢?啊,是孩子们吵到你了吗?它们咬疼你了?”】
怪物发出了一声嘶嘶低鸣,音调中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然而那如同歌咏般的鸣叫落入耳畔的瞬间,甘棠便清楚地理解了它说的每一个单词,每一句话。
孩子?
然而他始终对怪物说的那些东西感到陌生。
而下一秒,胸口处传来的异样刺痛,就像是特意为了解答他的疑惑一般,倏然刺入了这混沌而黑甜的噩梦。
梦中的甘棠缓缓低下了头,看到的却是自己怪异的胸口。
一根细长的蠕虫正伏趴在他异常鼓胀的胸膛上,贪婪地吮吸不休。
明明是在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中,甘棠却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拥有了特殊的夜视功能,他清楚地看见了那条管状的蠕虫是如何有规律的起伏,半透明的皮肤下面是明显的消化腔,而如今那消化腔已经被某种特殊的乳色液体填得满满的……
“岑梓白”探了过来。
它张开了嘴,细长鲜红的舌头倏然钉穿了那只幼虫。
那些乳白色的液体瞬间从幼虫的伤口中四溅而出,随即原本一直紧紧吸附在甘棠胸口的吸盘也开始脱落。
“岑梓白”卷起了那只幼虫远远地丢了出去。
但那些液体还在不断地从甘棠体内涌出。
“岑梓白”怜惜地舔了舔,然后俯身贴了上去。
……
“不……不不不不……”
甘棠悚然惊醒。
惊醒时口中还在不断发出痛苦的低吟。
他睁开了眼,然后,便直接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瞳孔不断颤抖的眼睛。
甘棠只觉得眼前一花,他的脑子其实依然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噩梦中,身体却已经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那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危机感。
在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他就偏过了头。
“噔”的一声,他的耳侧随即响起了金属和石块碰在一起的摩擦声。
……站在甘棠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于槐的爸爸。
也不知道这个疯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本来双手应该已经被牢牢绑住的于爸已经挣脱了布条。
而他的手里如今正死死握着一小片歪七扭八的铁片,看着,似乎是三轮车车轮上方的金属挡泥板。只是现在,挡泥板已经被于爸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活生生拆了下来,边缘甚至还被粗糙的打磨过。
这种东西用来正儿八经切东西当然很难,可若是被握在一个发了狂的疯子手里,用来切断甘棠的颈动脉,倒是绰绰有余。
事实上如果不是刚才甘棠忽然惊醒并且直接闪身躲了一下,现在的甘棠可能已经倒在了地上,捂住自己喉咙间豁开的伤口里不断喷溅的血液抽搐不已了。
说时迟,那时快。
其实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甘棠在看到于爸还有那片铁片的瞬间,整个人就已经被吓得完全清醒了。
“你干什么?!”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虫子,你是虫子,你们都是虫子,是怪物。我能闻到你们的味道我能闻到。你们会吃了我们,你们会寄生……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必须把你们都杀掉不能让你到城里去……陈巧说了宁愿所有人都死在山里也不能让你们这些鬼东西跑到城里去。杀了,必须全杀了……全杀。杀……我杀了你!”
于爸的瞳孔中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