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女人嗓音尖利嘴里说着谩骂的话语,她对面的男人悠闲自得的翘着二郎腿,散漫的坐在单人沙发上。右手无名指和食指中间夹着一根烟,低着头不去看眼前这个在他眼里是疯子的女人。叶萍舒在他面前总是这样,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又吵架了。
顾锦翻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伸出手拿空调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点。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柔和的照在顾锦脸颊上。
有气无力的摸摸床头的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刚摁下开关键,手机的高亮度貌似比外面的阳光都刺眼,让顾锦不舒服的皱皱眉,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漏在被子外的右手捂着耳朵,左手单手将手机解锁成功后,把亮度调低了些。
顾锦在手机界面找到□□,点进最顶端一个昵称为“yangcy”好友的聊天框,给这位好友发了条消息:
[醒了吗?o]
她们身边大部分人已经不用□□了,而是用起了其它通讯软件。唯独只有她们两个人仍旧用着□□来联系对方。
嗡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杨初厌闻声拿起手机,视线从敞开的课本转移到与昵称为“咕咕叽叽”置顶好友的聊天框。
聊天框中最后一条消息是前五分钟发来的,三个字:醒了吗?后面还加上一个可爱的颜文字。
杨初厌盯着这条消息看得出神,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扬,就这么眼里含着笑意看了三分钟,才肯回复这位好友的消息。
:[醒了,在干什么?]
回复完后,杨初厌放下手机准备再看一会儿书就去收拾东西。今天再考最后一天,三年的奋战就终于告一段落了。杨初厌已经找好暑假兼职了,没人养她,那她就自己养自己。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外那人连敲了九下门,一次比一声音大,很急很凶。杨初厌听到了敲门声,眼里最后一抹笑意也消失不见,冷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桌面上的书本。
门外那人似乎有些不满,又敲了好几下门,敲完后还不满意的踹了几脚。多少年的老木门,那经得起这么折腾。杨初厌终于站起身,走到家门门口,将反锁的门开了锁,外面那人迫不及待的按下门把手,门一下秒开了。
门大敞着,一个浑身酒气满身赘肉的男人,踉踉跄跄就要往杨初厌身上倒,庆幸的是她知道杨东华的本性,敏捷的躲开了。杨初厌眉心蹙了蹙,双目蒙上一层冷意,像是一个冷静旁观者,站在大门后,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杨东华,仿佛在看一个畜生耍杂技。
杨东华凭借着仅剩的清醒意识,跌跌撞撞的摔躺在沙发上。
整间屋子原先清新好闻的味道全然消失,取之而代的是烟味、酒味。杨初厌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杨初厌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听杨东华说着酒后吐真言的话。
杨东华早先年并不是这幅每天混吃等死的样子,甚至曾还是大学校园里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杨初厌想过很多次。父女俩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他急了只会摔酒瓶,她只能到处游荡。杨初厌觉得如果万事皆有转机,那她家的转机大概就是她出生的那天吧。
“扫把星,要不是你那娘们估计还活着,我还能从她家捞点钱,以为是个男的,没想到生下来却是个——”
杨东华的话戛然而止,随后他眼睁睁看着一杯蜂蜜水往下倾斜,杯口对着自己的脸。杨东华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看见拿杯子那人丝毫没有犹豫,整杯蜂蜜水全倒在自己的脸上,一滴不剩。沙发上的浅绿色毯子,颜色深了一片。
杨东华几乎一瞬间暴怒,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他直愣愣的站在杨初厌面前,一脸不可置信,像是不相信往他脸上倒蜂蜜水的人是杨初厌。杨东华瞪大他那双豆豆眼,咬牙切齿的看着杨初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十指紧紧蜷在一起,握成一个拳头,脸上的颜色越变越红。
杨初厌仍旧环抱双臂,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知道杨东华暴怒的时候会这样,杨东华在杨初厌小的时候也曾是这幅样子,他想过要掐死她。杨初厌没时间和杨东华废话,她视线下移,瞟了眼左手手腕处红色表带的手表,时针马上指向数字八。
今天不能出岔子,杨初厌很明白,只有考上高中才有机会逃离地狱。她还有大好青春,更好的未来。逃,要逃走,她不要留在这里,她不要和杨东华一起腐烂。
杨初厌没等杨东华反应,径直回到自己房间里,让他的拳头扑了空。杨初厌把卧室门上了锁,长叹一口气,反复检查确保门不会从外面突如其来的打开,这才拉窗帘换了衣服。她上身穿着纯黑短袖t恤,心口处有一颗小樱桃的图案,下半身是黑色运动裤。一身纯黑色穿搭,却格外衬杨初厌,人高腿长。
穿搭好后,杨初厌把考试用品也重新检查了一遍后,走到屋门面前,将门锁打开了。
听见打开门锁声音后的杨东华,眼神向杨初厌的方向看去,看见杨初厌出来并锁上房门后,杨东华便四仰八叉的坐着,背靠沙发背,单腿支撑在沙发上,另一只腿搭在茶几上,原本嘴里的小声嘀咕,在看到杨初厌出来那一刻,音量瞬间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女孩子再有文化有什么用,不还是要嫁人生子,杨初厌我告你,你别现在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要是没有老子我,你能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