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瑀视线晃了一下,背贴着玻璃,看着抵着自己的夏渝:“干嘛?”
“干你。”夏渝丝毫没有收力地朝裴瑀的小腹揍了一拳。
裴瑀忍痛闷哼一声,他只是微微弯了腰,头抵着夏渝的肩膀。
“下死手啊。”耳边温热的湿气扫得夏渝颈间发痒,他不耐地扭了一下眉,想躲开靠过来的裴瑀时腰间不知何时被裴瑀的双手环住,那双手扣的他身子动弹不得,他咬牙骂道:“妈的,你放开!再不放开信不信我咬死你。”
裴瑀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反是顺势把他揽入怀里,“那你咬吧,如果我死了能让你原谅我,那我死就好了。”
夏渝条件反射地反抗,“你放开!”时隔六年的拥抱让他浑身不适,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愫不可抑制的蔓延,就像坏掉了的手龙头涌出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当年我的离开…是我的软弱作祟,发生了那种事,我不敢面对,怕你醒后要和我断绝关系,或者恶心我。”
裴瑀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身体都在不安的颤抖,感受着这一切的夏渝不禁地愣了一下,混乱情绪作祟下的大脑停止了思考,挣扎着的双手也暗暗地停下了。
这算什么解释。
夏渝刚想张口说,就被裴瑀抢先了一步,“你知道的,我怕你怕得很。”
这句话听的他嘲弄地笑了一声,夏渝趁此一把推开了裴瑀,说:“怕我怕得很?裴瑀,你说话都这么不过脑吗?一直以来你什么时候怕过我,你借着酒劲儿上了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怕我?一而再再而三像这样找我麻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怕我?!”
痛苦却又十分麻木的回忆涌入夏渝的脑海,一幕幕像电影片段播放过的画面令他觉得讽刺。
从相识那一刻起,裴瑀无论什么都要和他争,第一第二的名次,他永远都是第二,那时候他可不见裴瑀有一点怕他的意思,甚至酒后那一夜,不也是他被死压着动弹不了一点。
“因为我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与你相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怕你,怕的是你的视线里不再有我。”裴瑀说着,哪怕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可如果不让夏渝知道他所想所做是为了什么,那他们之间就真的会落得不得善终的结局。
夏渝脑子乱的很。裴瑀的一字一句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刺激着他那原是无法窥觊的疤痕。
裴瑀没有第一时间靠过去,现在的夏渝与他记忆里的夏渝落差很大,那易爆的性子…“夏渝,这六年里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每个人都会犯错,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我想弥补你,不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无条件答应你。”
夏渝笑了一声,看着裴瑀:“…你真会说大话,我让你别再纠缠我,你能答应么?”
裴瑀脸色微变,说不出话。
“呵呵。”
夏渝消了火气,往那沙发上一坐。他和裴瑀之间,理不清,越理越乱。
当年真的是裴瑀对不起他么?细想来也不算什么,就像李贺问他,他的回答是自作自受,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恨不得裴瑀什么。
裴瑀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爱意的眼看得他心头一涩。
夏渝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会因为这人的一个眼神而心生异样。
这丝异样就同那夜沉沦时生出的情愫一样让他避之不得。
“这就是你的解释么?”裴瑀抿唇不语,坐的很拘谨,那表情似是在担心接下来说的话会惹火了他。
夏渝扯了扯嘴角,眼前人那怂样儿,倒真是他头一次见,难得有了一丝快感,便说:“裴总,我忙得很,时间有限,别说废话。”
裴瑀将在脑海里组织好的话语一吐而出,说:“你知道我们家族为了继承人之位会争的你死我活,丢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我那时候的权势不及家族同辈,继承者之争我落了下风,为了保护我在意的人,我不得不走父母给安排的那条路。六年,我用了六年…活了下来。”
裴家,所谓的财阀。
为了一个继承者之位就能不记血脉之情拼的你死我活,夏渝是清楚的。他夏家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是如今他和夏家断了关系,才免去了一场血雨腥风。
夏渝轻掀眼皮,细细凝着眼前六年不见的人。和以前确实不大一样了,褪去了稚气,也不见年少那股欠揍惹人烦的劲儿。
他知道,这六年,裴瑀也不好过。
他能理解,也能欣然地去接受裴瑀的这番解释。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
“裴瑀,我接受你的解释,但我们之间没可能。”夏渝说。他老大不小了,六年一过也是二十四的人了,去追寻一段稳定的感情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更何况那人还是裴瑀。
裴瑀眼神如炬:“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夏渝起了身,隐隐作痛的心口违逆着他的话。从昨天到现在,他没有一刻不再回忆过去,那六年…那些不堪,令人作恶的经历。
“夏渝,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身后响起的话音让夏渝迈开的脚一怔。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上了你,按你的性子,应该恨透我了,恨得想让我死。但你昨晚的反应,以及今天打我的那一下,都在证明你不舍得,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
裴瑀相信自己的直觉,夏渝的一切反应都在证实他的直觉。
也正是因为他相信夏渝喜欢他,他才会受尽一切的挺了六年,然后不顾一切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