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植木本质还是脾气很好的人,只过了区区十分钟,他就又恢复了往日温和似水的样子,拉着平一一起躺在沙发床上,甚至还考虑寒假旅行要去哪里了。
“去五天吧,短途旅行。”植木看着天花板。
平一侧躺在他怀里:“那去哪里呢?”
“你最想去什么地方,海边、海岛、北海道、还是有很多好吃的的地方?”
“想去植木老师的家乡看看,那里有什么呢?”
“神奈川啊……那里有唐人街,以前放了学,打完棒球,我就和同学们去买小笼包吃。”植木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看来那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老师会打棒球?”平一惊讶地坐起来,低头看着植木,这是他第一次听植木说起他原来也有体育爱好。
“嗯,我还是棒球社重点培养对象呢!”植木自豪地说了前半句,后半句轻描淡写,“不过高中时候出车祸把手臂摔断了,从此就彻底与体育项目没有了缘分。幸好……”
他调侃平一:“我有一个很有体育细胞的恋人,无论是足球还是头槌,都非常精准。”
平一脸红得几乎滴血,他恨不得低头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此刻已经十分愉悦的植木拦住了他,因为他本意只是不想平一再这么愧疚。
他们一拍即合,决定寒假的时候花五天时间去短途旅行一次。平一心情由悲转喜,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旅行,还从书包里掏出零花钱,准备用作自己的旅费。
植木当然不可能让平一一个学生花钱,自己已经年近三十,年收入超过六百万日元,一次两个人的短途旅行而已,他完全负担得起,而且他很愿意给平一花钱。不仅如此,他还郑重地对平一说:“保管好你自己的钱,包括你爷爷留给你的,无论到底有多少,都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能随随便便把它花出去,因为很有可能你父亲的财产,他会在生前全部留给你弟弟。”
平一先是一愣,继而回答:“我记住了,植木老师。”他用力握住植木的双手,也许只有这个毫无血缘的人,才是他能在孤单寂寞的深夜里唯一可以抓到的依靠。
亲情居然如此淡薄,平一心寒又心酸。
“可是……随便花老师的钱,这也不应该。”
“有什么不应该?”植木笑着反问,“我们在一起,本就应该不分彼此,现在我能赚钱,你开心地接受就好了,难得有占便宜的时候,居然还要放过吗。”
反正也不会有其他人为自己这么做了,平一心下叹气,却想着好运是个消耗品,是不是总有用完的一天。
一向乐观开朗的平一在连遭打击后,终于有了迟来的危机感。他从后搂住正在客厅里冲咖啡的植木,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老师,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良久之后,植木把双手覆盖在平一的手上。
最后,他们把旅行目的地选在了东京和大阪,其实平一的父亲一家就在东京开店,但他们默契地选择了忽略,就当在东京住着的都是陌生人。
他们还回了一次植木的家,但连街口都没踏进去,植木拉着平一站在街角远远地望向里面:“那是我的家。”
他指着搭着葡萄架的那户人家,葡萄架上缠满枯黄的藤蔓,一派落败的景象。植木又说,等到春天的时候,藤蔓又会茂盛起来,变成绿色的瀑布,他曾经在藤蔓下看书写字,也曾经下雨天的时候直起雨伞喝茶乘凉。
平一就向往了他们的以后,植木的每一件生活琐事都有他的参与。
“走吧。”不久之后,植木拉着平一的手离开。
“不进去看看吗?毕竟很久没回家了。”平一小声问。
“就像你并没有关心你父亲的店铺在哪里。”植木回答。
五天的旅行非常开心,他们在东京转了两天,又在大阪玩了两天,中间还泡了温泉,住了温泉酒店,直到第五天下午才踏上回普济的新干线。平一拉着满满一行李箱的吃的玩的穿的,原本的行李箱装不下,这个行李箱还是在旅店旁边的商场里临时买的。
平一喜气洋洋,因为植木还给他买了新衣服,羊毛大衣、衬衫、休闲裤,甚至还有一条材质非常好的羊毛围巾。平一本来就好看,被植木这么一打扮,就更是能被人一眼就看中的英俊青年。
植木笑着捏平一的脸:“认识这么久,平一真的是长大了。”
平一对着植木温柔地笑,在衣袖的遮挡下,他悄悄握住了植木的手。
新干线有四个小时,平一因为兴奋激动一宿没睡好觉,此刻阳光温暖,他困意袭来,逐渐倒在植木肩膀上。植木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一只手抬起轻落在平一的眼前,为他挡住刺眼的阳光。
回到家已是深夜,植木和平一顾不上打扫卫生,匆匆洗了个澡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中午,饿得肚子咕咕叫才相互拖着拉着起床。
植木闭着眼睛从冰箱里拿出冰冻的面包放进烤箱加热:“先将就一下,晚上咱们做寿喜锅。”
“东京去的那家店好好吃,以后等我赚了钱,咱们再去一次。”平一把牛奶倒进玻璃杯放进微波炉加热。
“好啊。”植木显然还没睡醒,困倦地又打了个哈欠。
“老师再睡一会儿吧。”平一建议。其实他不用说,植木也要继续睡,果然,吃过午饭没二十分钟,平一还在刷抖音,植木就又倒在沙发床睡着了。
植木睡着的时候,面部肌肉舒缓放松,淡淡的忧愁和焦虑也就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忽视的温润俊秀。平一伸出手触碰他柔软的脸,心里喜悦于植木老师这几天终于高兴了些,而且这高兴是自己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