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太恶劣,多说一句都是错。他也清楚自己有一副极好的皮囊,是时青寻喜欢的那种,他只需站着,少说几句,至少不会引起她过多的怀疑……
他自然不想被她怀疑什么,被他唤醒的莲花,就应该永远将一颗心偏向他。
“我……”少年微微敛目,装作乖巧良善的模样,打算想一个妥当的借口。
时青寻则是顺着微风,嗅到了一点不属于少年身上的气味。
——湿咸的潮腥味,是大海的味道。
“凡间偶有法庙异动,我去巡视了一番。”这个理由,少年心觉妥善至极。
她仰头看他,见他声色未动,一派捉摸不透的神情,将情绪藏匿得极深。
时青寻道:“哪里的法庙?”
“……”
“可以对我说实话的,哪咤。”她想诈一诈他,看看究竟是不是真话。
“……”
没说话,说明这个理由是假的。
“又骗人?”时青寻与他对视,见他神色微变,他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眸。
但下一刻,他又倏然再次看向她。
天生学不会真正良善的少年,遇到危机,潜意识会让他不自觉散发出十足警告而压抑的气息。
他盯紧了时青寻,似在分辨她的神色。
她想说什么?
——她不该说出让他愤怒、难堪、委屈的话。
“哪咤,你不要骗人。”
“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编造出来的借口需要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圆,那样不觉得很累吗?”
“但如果你坦诚告诉别人,至少彼此是对等的,你给了别人知道真相的机会,别人也会去理解你为何那样做的。”
他去做了什么,有什么不好说的。
为什么那么喜欢隐瞒,时青寻心里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畏惧,而是直直与他对视。
几句话,她将声量放得很轻,似乎是顾及云下还有很多人,不想让这个话题太多人知道,她靠着他很近,几乎成了耳语般的呢喃。
外人当然听不清的,哪咤想。
他不会让别人听见,早早在时青寻靠过来的时候便设下了屏障。
在这个看不见摸不到的屏障法术之中,唯有他与她,可以贪婪地嗅到她身上的莲香,甚至他可以更过分一些,捉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揽进怀中。
云下的敖烈会看见,但敖烈什么也做不了。
“……哪咤?”
时青寻迟疑看他,他怎么看着在走神。
被她轻唤了一声,少年却久久望她,好一会儿,忽然反问她:“若我坦诚,你所言之的别人,就会原谅我么?”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被忽视的那个人。
所谓的亲人,从不听他多解释什么,解释不过是徒费口舌,他是被认定的煞星降世,做什么都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