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是臣弟教女无方啊——”又是一道呼号般的声音从旁传来。
今晚的事一桩接一桩,人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出来,在场众人多少已经有些忘了来这儿的初衷,大多是巴巴瞧着那殿中,连桌上的果水也无人去碰。
这次,是宜王出来请罪:“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胖乎乎的宜王邵益站在了女儿面前,将人挡在了身后。
若非他开口所说,严之瑶根本无法把他与郡主联系在一起。
此前兄长与她说过这个人,道是年轻时也是大桓难得的美男子。
先帝子嗣单薄,不仅当时身为皇后的裴太后无所出,后宫妃嫔也鲜有怀子,论起来唯有圣上与宜王二人罢了。
邵益的生母乃是贵妃,他本该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不曾想,这邵益直到五岁上才会开口说话,一开口便就是大舌头,口齿不清,没少闹笑话。也是因此,才有了将当时还在冷宫的八岁的圣上接出一事。
而宜王,后来虽是渐渐能正常说话了,却始终拒绝读书,反倒是丝竹乐器一学便会,其母妃怒其不争,临终都不肯见他最后一眼。待年纪大了,先帝便就直接封了宜王。
宜王作为唯一不用去封地居京而住的王爷,平时除了摆弄乐器,便是做手工。后来他遇见了志同道合的宜王妃,宜王妃出身低微,乃是木工之女,却心灵手巧,二人琴瑟和鸣了八年,传为京中佳话,谁料宜王妃在郡主六岁那年突染恶疾,走得突然,从此宜王一蹶不振,连琴都再未抚过,反倒是好上了酒。
宜王好酒好了这些年,宜王妃的位置便也空了这些年。
严之瑶看着眼前这个身材走样厉害的中年男人。
竟是无端生出喟叹。
“爹!你做什么?”奈何邵向晚并不妥协,她直截了当地看向南戎王,“南戎王,我只是为自己争取一下你,有错吗?还是说,南戎王觉得我这郡主的身份,实在是不配?”
“……”碧眼男子一双异瞳本就深不见底,此番更是深深看住她,不置可否又缓缓掸过边上双双皱眉的二人。
严之瑶被他突如其来的目光搅得一慌,倒是少爷反而挑起了眉尖对上。
“合庆郡主,此话当真?”帝王此问,却唤的是封号。
邵向晚神色一肃,毫不犹豫:“当真!”
“南戎王,这是大桓的合庆郡主,宜王独女,亦是我大桓明珠。”圣上说,“此前,朕确实不知她的心思,今日,朕这月老却是不好做了。”
南戎王听他言说,神色稍变,却是转瞬即逝,他也笑:“本王何德何能,得郡主青眼。”
还待再说,上首裴太后终于出声:“皇上。”
“母后?”
“今日热闹,想来年轻人的主,有时候皇上也不必做得太早。”
“母后说得是。”
裴太后手中还捻着佛珠,此时她觑下一眼,瞧着郡主,亦是瞧着严之瑶,接着,她叹了一声:“我这老家伙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说。”
“依我看,今日来了这般多的人,总不好这般枯坐着,想来都饿了,先用膳再说,”裴太后这才望向了碧眼男子,“南戎王远道而来,约是不曾好生尝过我们京中美食,不若先坐下,此事,再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