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俏猛地回过神来,对上章伯慈爱和善的面容,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道:“章伯,阿律以前也叫这个名字吗?”
突如其来的话,倒是一下子险些把章管家给问住了。他啊了一声,见沈俏看着自己,他抬起的手思忖在胸腹前,若有所思地说:“倒不是叫这个。”
“二爷身世复杂,一直到十几岁才被接回来。在此之前,他都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世。是随母姓,直至被接回来,老爷才给他改了名,入了族谱。”
“那他之前叫什么?”沈俏粉拳微握,难以置信地揣测:“是不是叫徐澈。”
对,徐澈!
童年深处的记忆,如同冲破了禁忌封印,瞬息间席卷而来的。昔年幼时的往事,刹那之间充斥着沈俏的脑袋。
十多岁的少年身上常常穿着的是干净的白衬衣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手背在脑后,背对着那羊角辫的小奶娃娃,头也不回的说:“小馋猫,又懒又馋,再这样下去,迟早得成胖姑娘丑姑娘,以后谁敢要你啊?睁大眼睛看我也没用,自己走,不给买,也不给抱,不给背。”
漫不经心慵懒的声线,伴随着夏日的威风传送在小女娃的耳边。她大眼睛里包着泪,依依不舍的把视线从小糖人上转向那少年,鼻子愈发发红。
她定定的站在小糖人的摊贩前不肯走,宛若一樽小雕塑。
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她失落的耷拉着脑袋,小肩膀都在抖,很是委屈无助。
本以为自己信赖的哥哥嫌弃自己,要把她丢在这里,真不要她了。
那少年却不知道何时折返回来,无奈的从小贩前取下了个孙悟空递给她,节骨分明的长指掐着她的脸蛋:“可以走了吗?馋丫头。”少年的嗓音清冽悦耳,仿佛是那个夏天里,最美妙动听的乐章。
那天,她得偿所愿,手里拿着小糖人,神气的趴在少年的背上,甜甜的笑着露出一口小米牙,也暴露了她因嗜甜掉落的两颗门牙:“澈哥哥,吃。”
少年偏了偏俊美的脸庞,嫌弃的瞧着她门牙,无奈:“赶紧吃吧,待会别让你姐看见了,回头又得训我……”
早已经模糊的记忆不想竟然在十多年后,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沈俏早已经目瞪口呆。
澈哥哥?
闻律?
这、怎么可能?
沈俏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粉拳,看向章管家的眼眸复杂又夹带着一丝紧张期待。
“对,好像是叫徐澈。”章管家一拍脑袋,憨笑道:“二爷回来后就改了名,许久没有提这个名字,我老了,都记不住了。”
沈俏吞咽了一小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章管家:“章伯,徐老先生是不是住在广城九江啊?”
章管家这才注意到,沈俏惊疑不定的神色,他有些奇怪,难道闻律没跟沈俏提起过从前的事吗?
话已经到这个份上,老管家便点头:“是在九江那一带。”
沈俏粉拳紧握,指甲几乎陷进了皮肉里。
过大的信息量,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消化。
闻律是不是一早就认出她来了?
既然如此,他怎么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混蛋闻律,竟然一直瞒着她!
沈俏忽然间想起了上次提及童年种的那颗樱桃树的时候,闻律晦暗不明说的那句:【我也想看看,小丫头种的樱桃树怎么样了。】
“太太?”
沈俏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没跟老管家提起她小时候跟闻律的事。她舔了舔稍显干涩的唇,对章管家道:“章伯,你可以多跟我说说,阿律以前的事情嘛?”
见老管家面露迟疑,不解地看着自己,沈俏解释道:“最近阿律好像都心事重重的,星河又不怎么愿意接受我。我想多了解阿律,就算不能替他分忧,也好避免一些事。”
她一脸诚恳,巴巴的看着老管家。
章管家手指微动,沉思过后点点头:“那行,太太想知道点什么?”
……
闻律行事一向雷厉风行,无需沈俏操心,就把将回广城的事给安排妥当。
飞机抵达广城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接机的人一早就在机场外等候。
尽管每年都有回来,但都是来去匆匆,每次没待几天就回景城,以至于沈俏也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故乡。
闻律见小丫头从上飞机后到现在,都没怎么吭声,以为她是想起沈家的事伤心,大手拥着她,让沈俏靠进自己的胸膛里。
男人一言不发的温柔,很暖。
沈俏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跟章伯的谈话,粉唇轻抿,她瞧着这俊美成熟的男人,贝齿更紧的咬着唇内侧的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