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辰正三刻……”
“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抹银也已经死了是吗?”
“……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你今天很早就出去过,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抹银……抹银是我到快午时才发现死了的。”
“不管抹银什么时候死的,肯定是在我走之前就死了,也就是说,辰正三刻之前,她应该就死了,是不是?”
“……应该……是吧。”
“好,我先不问你一个脸上疹子何以在太医院呆了近大半个时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全身都出了疹子。我也不问太医院日理万机什么时候一个小宫女也可以看诊半个时辰。我先问你,你到底看见点心被抹银吃了多少?”
“大半块。”这回点金答得很快。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你当时已经快要出门,不过回头一瞥,你似乎没有必要非要看完抹银吃完大半块点心才走。”文臻忽然语气转厉,咄咄逼人。
“没有!当时我就是一瞥!但是抹银向来贪吃,吃东西很快,她一口就能吃大半块,我亲眼看见她吃下去的!”点金被她的语气弄得也有些紧张,急忙大声辩白。
“哦,知道了。”文臻厉色一收,又恢复甜美平静神情,一转身,行到尸首之前,垂头看抹银惊骇犹在的面容。
她有些反胃,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法那么快适应面对尸首的冲击力,想到等会要做的事,更是有些头皮发麻。
然而天大地大,生死最大,顾不得了。
“抹银。”她轻声道,“若你泉下有知,今日便不要怪我罢。”
她手一伸,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刀。正是那把虽然是竹木制作但也十分锋利的蛋糕刀。
因为她的罪嫌身份,她的所有厨房刀具都已经被扣下,但这把蛋糕刀,拿出来的时候无比自然,大家吃着也便忘记了,此刻一见那刀,姚太尉便上前一步,想要夺刀,忽然一人手一伸,轻轻松松从文臻手里把刀拿了过去。
文臻一惊回头,她要做的事必须有刀,所以才提出先吃蛋糕,一来增加步湛这个砝码,二来就为了这刀,此刻猛然被夺,大惊失色,然而眼眸却望进燕绥深邃的眸底。
看见燕绥的那一瞬间,她松口气,随即心又吊起来——他抢她刀做什么?
燕绥看她一眼,那一眼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那么一看,便彼此心都安。
不等文臻反应过来,他手一抬,“嗤”一声,利刃剖开了抹银的腹部。
哗啦一下,五色翻出,日光下青青紫紫的骇人,又来得突然,冲击力便尤其惊人,有人冲前,有人呕吐,有人怒喝,有人惊呼。
文臻也想惊呼。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这么做的?
他又是怎么看出自己害怕这么做,因此代替出手的?
她有点怔怔地看着燕绥,燕绥却正色道:“就你那手法,我担心你手抖划得不直看着难受。”
文臻噗嗤一声,心情蓦然好了许多,此时也不能和他斗嘴,只笑着悄悄道:“给你加鸡腿!”
“不吃鸡腿。”某人不懂这个梗,直接要求,“蛋糕再做大一点就行。”
“给你做三层的!加奶油加樱桃加巧克力什么都加!保证比这个大比这个好看比这个好吃!”
燕绥这才满意离开,然而此时,愤怒的叱喝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皇帝站在阶上,脸色铁青,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后。
素日温和少语的太子怒道:“闻女官,你这是做甚!”
文臻险些要翻白眼,捏软柿子也不能这么捏,不明明是燕绥出手的吗?
姚太尉也厉声道:“杀人害命,巫蛊诅咒,在皇宫之地行污浊之事,还要当众残害尸首!闻真真!就你这些罪证,早就该立即斩杀,还给你什么自辩机会!”
怒喝声里文臻声音清晰平静,“诸位且先别急着骂,能不能先看看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