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轻描淡写的应声,仿佛困了。
一丛火光,在房门前亮起。哗啦啦的,伴着刺鼻的味道,是一桶桶火油浇在了成圈的木柴上。
刺啦。
木柴点燃了。
火舌吞噬着闺房。
火舌缠上了纪筝的手臂、腰、腿,头发像疯了一样爆开。
烈焰中,求生的本能会让人忘记一切尊严。
“二哥,我错了。你救救我,放我出去——”
“二哥,求求你,放我出去……好烫……”
“放我出去——”
闺房外。
霞姿月韵的少年,面无表情。眉眼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期待。若有似无。
静静地,他从火起,看到火灭。
直到士兵们,从屋中找到,一具炭黑的尸体,屈曲握拳。
用刀鞘轻轻一碰,就碎了。
“放我出去……”
纪筝陡然睁眼,从噩梦中惊醒。
满头满脸,冷汗涔涔。
她深呼吸良久,不断说服自己。
没事了,现在是三年后。
她住在永东郡、静河镇,年山墓园。
她是年山墓园的鬼薪人,替人守墓。她是安全的。
鸡鸣三声,纪筝在门后驻足。细密的冷汗,不停从额角渗出。
热。好热。
半晌,她才抵住心慌,推门而出。
外头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纪筝在静河打水,浇了个透心凉,才起身回木屋,拿出扫把,清扫墓园。
扫到墓园深处,她停住脚。
尽头,立着一块无字碑。
她将清晨新采的野雏菊,放在墓碑前。
三年前,她身陷火场,竟逢电闪雷鸣,雪天骤变,天降暴雨。
暴雨给了她几息的机会。
她强行运炁,须臾功夫,接连使出缩地成寸、四鬼抬轿,用光了疾行符,使尽浑身解数,夜行千里万里,翻越山岭湖泊,不辨方向,不知归处。
剩最后一口气时才停,于是逃到了这偏远的静河镇。被守墓人邱德厚收留至今。
从那夜起,她修炼的底子,就都坏了。
莲心茶里的毒,冲破丹田的竭泽而渔,使得她道法只剩一成。
更何况,她浑身烧伤,丑陋不说,几乎是半个废人。
她曾经最喜欢的二哥,真是一条活路都没打算给她留。
幸好逃走前,她留了个替身草人在火场中,或可瞒天过海。
唉,纪筝眸中酸涩。这就是她穿越前渴望了一辈子的“亲情”么。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纪筝感慨,按下心头哀怨,连念几遍清心咒,平复心绪。
鼻间传来生火做饭的烟火味。
是邱德厚,起床做早饭了。
纪筝怕火怕热,但独独不怕从烟管里袅袅而起的烟。
炊烟,生命的味道。